他从来不做空洞的威胁。
字杆咬上地铁司机肩膀的那一瞬间,司机面颊中的小小声音就一迭连声尖叫了起来:“取消对‘回忆杀’的邀请!取消对‘回忆杀’的邀请!”
……什么破名字。
柴司喘着气,将字杆从司机的肩骨里拎了起来。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两秒,车厢里白光明亮,一片静寂。
慢慢地,他转头看了看那一扇居民曾经爬进来的车窗。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会看见一个半挂在车窗上的人体,会看见一张冲他笑起来的脸——然而车窗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块残留的碎玻璃片还竖立在窗框上,惘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无用之物。
柴司拎着字杆,一步步走近车窗前;他很谨慎,没有直接以肉眼去看,只是打开手机摄像头,通过手机屏幕往外扫了一圈。
对方是居民的话,自然很可能也喜欢玩弄人心,说不定正蹲在车厢外,双手捂住嘴巴吃吃地笑,等着要叫他失望。
但是外面也只是一条昏暗的地铁隧道,空旷安静。
他踩着一地玻璃碎片与司机痛苦的呻吟,再次走回“传言”面前。
被他一杆打在肩膀上,却叫司机从几近昏迷的状态里痛醒了,此时见柴司走近,正带着哭腔扭身想要往后爬——柴司将字杆点在他的胸口上,说:“别动。”
司机不动了,面上尽是畏惧和冷汗。“刚、刚才那个是……”
“是梦,”柴司平平地说,“你做噩梦了。”
司机脸上的表情如果翻译成文字,大概是“就算骗我,你也应该用心一点骗”。
但柴司一向不喜欢做善后与收尾的工作,更没有耐心给刚才一幕幕找合理解释。他正考虑该如何将传言伪像拿出来,却听司机又说话了。
“我嘴里……我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司机带着一种迷迷瞪瞪的神色说:“你刚才叫它传言……怎么又是传言……”
柴司的注意力,就像听见异响的狗耳朵,登时一下立直了。
“‘又’?”他探近身体,给司机吓出了一声嗝。“还有谁说了‘传言’二字?”
也不知道是生理痛苦还是精神恐惧,司机的下嘴唇湿湿亮亮,不住颤抖。“前几天有个人说眼镜丢了,看不清东西,让我给他读两句话……”
柴司一怔,没有打断他。
“他问我,写的内容是‘我有一个传言告诉伱’吗?我看了看他手机,说不是,写的是‘我听见了一个传言’……这个事挺怪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发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信息,所以我记住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柴司立刻问道。
“我不知道……”司机颤颤巍巍地说,“他戴着个口罩,只能看出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怪不得之前司机对伊文的外貌描述毫无反应——柴司一时之间,几乎想大笑起来。
他全明白了。
谜底竟然这么简单;知道答案以后,再回头一想,甚至叫人奇怪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
既然对象是一个“传言”,那么传递它的方式,当然是通过“言语”了,对不对?
当天请司机帮忙读一条信息的,毫无疑问正是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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