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说着话,月见已经把几本账册,直接盛到了王掌柜面前。
“各位掌柜该是看账的一把好手,不妨看一看这账本,看六十多间铺子,一共赚了几个钱!”
王掌柜没拿账册,一副痛心疾首:“东家息怒,近几年行情确实不好。”
“一个不好,两个不好,个个都不好吗?”苏澜盯着王掌柜,“你莫不是当我是傻的!”
冯昌平拿起账册粗略过目,越看面色越沉。
“王掌柜,你莫欺东家年少,我且问你,冯余那酒楼赚的也不止这些,银子都哪去了!”
“还有我主管的五家米行粮行,曲靖知的酒坊,哪家不得赚账上这些银子?”
“你如此欺我老师的一点血脉,是负了他的提携之恩!还是你当我死了!”
冯昌平到底年迈,气得粗喘起来。
苏澜见他面色发青,正颤抖着从怀中掏药,快步上前,“我给您切下脉。”
屋中安静,落针可闻。
“沉疴多年,您切莫动气,以后我给您诊治调养,可以恢复康健,可信我?”
冯昌平看着她,眼眶红了。
他自知时日无多,已许久不来这商行,是听说她要接管,才硬撑着来了。
这是老师的血脉,被欺负,他却帮不上什么,心中实在愧疚难过。
苏澜和他四目相对。
心,骤然刺痛。
这老人的眼神,像极了送她回苏家那日,外祖父看她的眼神。
她当时一再追问:“您几时接我回来?”
外祖父只是摸着她的头,哑声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阿舅……会接你回来的。”
他那时就知道自己会死吗?
和现在的冯老一样。
看着护不住的小辈,如此心疼懊悔。
苏澜握了握冯昌平的手,压下眼中泪意,正色道:“您不信也不要紧,反正我是一定要给您治的。”
冯昌平笑了笑:“好,给你治。”
曲靖知和冯余也在看账本,两人神色沉重,均质问王掌柜。
王掌柜丝毫不慌,痛惜道:“几位的铺子确实赚钱,可其他的不赚啊!”
“都是老太傅的私产,后辈是要念着的,不能关,只能靠你们赚的银子维持,不然我有什么脸面去见老太傅。”
苏澜看着他,讥笑:“天堂地府不相通,你是见不到我外祖父的。”
这话说的王掌柜面红耳赤。
“诸位都是精明人,这账面上的勾当想必门清。我也不是不通情面的人,以前做什么我一概不追究,但以后……”
苏澜停顿了下,才又道:“以后若再让我发现谁人作假,那咱们就公堂上见!”
说罢拿出一叠铺子伙计的卖身契文书,“除却身契在我这里的,一概解雇。”
掌柜们顿时慌了。
“东家,万万不可,支撑铺子的肱骨很多都没签身契,一解雇铺子就要停了。”
“呵,早干什么去了?”苏澜面色冷凝,“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便是。”
竟是这般强势,原因都不给?
当他们是吃素的吗?
掌柜们互相打量一番后,两手一摊,不言不语。
厅堂一时陷入沉寂。
冯昌平正欲解围,却见苏澜身边的婢女上前,直接将刀架在了王掌柜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