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自己都怀疑起来,“难道我听错了?”
钱皇后就又捶了他一下,“你还吓我。”
“我没吓你,”朱祁镇急得连“朕”都不说了,直接道:“我是真听见了,有人在我耳边轻笑。”
钱皇后见他不像是玩笑,就蹙眉,“要不要叫锦衣卫进来查一查?”
朱祁镇正要点头,一阵清风吹过,纱帐飘动,直接扬到了他们脸上。
朱祁镇心中一凛,猛的扭头,就见本来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的。
钱皇后却没想那么多,直接被飘到脸上的纱帐吓了一跳,“他们怎么没关窗……”
话音未落,她也反应过来,猛的一下抓紧了朱祁镇的手臂。
一个身形瘦削,肩宽蜂腰,高约五尺的青年男子从殿中的柱子后走出来,拱手道:“参见皇帝,皇后娘娘。”
那是直通大门和窗户的路。
朱祁镇将钱皇后拉到身后,手中的剑出鞘半寸,却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潘筠摸着脸上沾着的长髯道:“某是世外闲散人,归隐之士,陛下可以叫我三尸。”
朱祁镇一懵,“什么?”
潘筠:“一二三的三,尸体的尸,很难记吗?”
朱祁镇一脸黑,将剑回鞘,问道:“你是道士?”
潘筠矢口否认:“不是。”
“那就是了,不是道士,取什么三尸的名字?”朱祁镇很不悦,问道:“你是怎么进宫的?你怎敢进宫?”
“我踩着屋顶飞进来的,”潘筠道:“因为有三件宝物要献给皇帝,外面贪官污吏太多,还有内侍横征暴敛,我不敢给他们,所以就亲自拿进皇宫里来献给皇帝了。”
因为只是一次性身份,所以潘筠有一说一,根本就不怕皇帝被气到。
朱祁镇的确被气到了,脸色都红透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被评价贪官污吏太多,内侍横征暴敛,就相当于指着皇帝的鼻子说他无能昏聩了。
少年皇帝自然不服,内心一片愤怒。
但他暂时压住了愤怒,瞪着眼问道:“何礼?”
潘筠就伸手在柱子后一拎,将柱子后面的两棵珊瑚树拎出来,“这是第一件礼物,价值连城的极品珊瑚树。”
朱祁镇并不知道王振的密室里就有两株珊瑚树,更不在乎这两株就是那两株。
毕竟,王振想的是直接把宝物都抬进皇宫里来献宝,比用言语形容更震撼,也更能代表他的决心。
谁知道宝物中途飞了,王振就更不敢提及了。
所以朱祁镇看到这红艳似血,晶莹剔透,品质上佳的珊瑚树愣了一下。
这还真是来给他送礼的?
朱祁镇的心气平了一点儿。
朱祁镇很好哄,和他一样好哄的是钱皇后。
得了人的好处,她对这个夜闯后宫的青年观感没那么厌恶了,她轻轻地摩挲朱祁镇的胳膊,安抚住他。
朱祁镇将剑放下,问道:“你送朕礼,所为何事?”
潘筠摸着胡子反问道:“陛下为什么不问我另外两件礼是什么?”
朱祁镇就耐住性子问,“你另外两件礼是什么?”
潘筠就刷的一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单子道:“粮食若干,布匹若干,铜钱若干。”
钱皇后愣了一下,就要上前接过单子,被朱祁镇一把拉住,他大步上前,自己一把扯过单子。
钱皇后连忙小跑着跟上,拉着皇帝往后退,生怕潘筠突然发难。
潘筠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对钱皇后很友好:“娘娘你放心,我进宫来是送礼的,不会伤害陛下的。”
朱祁镇一目十行的扫过单子,抽空抬头来蹙眉看他,见他一脸温和喜悦的注视钱皇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潘筠触及他的目光,还羡慕的点评道:“皇帝,你有一个好皇后,你们大明的皇帝运气是真不错,出贤后的概率最大。”
朱祁镇就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从孝慈高皇后到朕的皇后,皆是贤后。”
潘筠只是笑笑,继续和钱皇后说话,“娘娘刚才劝皇帝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的很对,治国的确不能用玄学。世间所有的学问都可用在治国上,皆是辅佐,治国真正的学问在于用人之道,在于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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