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嫣提着一壶酒走来,刘赤亭起身接过酒水,轻声道:“倒也不必立下如此誓言,但凡是个长心的,都要膈应一辈子。”
走出去几步,刘赤亭突然停下,又道:“宋嫣,我……读书少,知道的道理不多,你或许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以后读书会更多,等有一天我觉得我说得不对了,一定会传信给你,错了便认错。”
宋嫣一笑,“公子请说。”
刘赤亭灌下一口酒,轻声道:“即便人各自境遇不同,但我还是觉得,不可以轻易认命的。送我这把剑的人生前曾说,做人做鬼可以自己选。”
说罢,剑客迈步下楼,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各自笑了笑。
但这个笑,不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的笑。
做人做鬼可以自己选,当然了,只是做人有做人的代价,做鬼有做鬼的代价。
一个原本向阳的人,想做到放纵二字并不容易。因为选择了放纵,就要先准备好面对不堪的自己。
起码刘赤亭现在是这么觉得,他甚至在想,若是他那日在坐忘台流连忘返,酒醒之后的刘赤亭会不会很想杀了酒醉时的刘赤亭?
此刻街上略显寂静,唯独听得见一对父子交谈。
孩子郁闷道:“为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
大人一笑,按住孩子,轻声道:“其实就在门外柜子上摆着,只要出去就瞧得见。”
孩子一皱眉:“可是爹说了就在屋子里啊?”
大人则是轻声一句:“有时候要学着变通,信我是对的,有事也不能尽信呀!”
刘赤亭闻言,猛地顿足,自酒葫芦中取出来胡潇潇来信。
“毒在这上面?”
探灵豹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刘赤亭却是一笑,摇头道:“还说我是憨货,你不也被人算计了?”
探灵豹猛地钻出,“啊?什么意思?”
刘赤亭收起信纸,摇头道:“她不可能给我下毒,要下的话,我死了八百次了。我猜啊!这不是什么致命毒,却能让我十分痛苦吧?想都不用想,那个古老二的家伙下的毒。”
探灵豹歪着脑袋,“大大老大为何如此笃定?”
刘赤亭摇了摇头,“不知道,不一样。”
就是不太明白,虞晓雪为什么说她不便说?这有什么不便说的?
探灵豹哀叹一声,重回发丛,远远望着那根墨玉簪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夜无事,清晨时分,两人一舟便向东南。
桑山四景,悬镜湖得去看看。
两人前脚刚走,又有两人齐身至此。
昨日只是被神魂大手抓了一把,罗攸神魂便遭受重创。
古梁黑着脸说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多久不见,怎么身边就有个女的了?还有你,怎的被抓去杂货铺了?怎的在那女子手底下都没受伤,却被个杂货铺的掌柜弄成这副模样?”
罗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昨日那人或许是个大宗师,不知是哪一道的大宗师,但以那神魂强度,九成是大宗师。”
不论丹符器阵,宗师、大宗师的划分,是一样的。
古梁愕然,不敢置信道:“瀛洲……哪里来的大宗师啊?”
四海之中东海最弱,东海之中,瀛洲最弱。这座瀛洲出现大宗师,是可以当做元婴看待的,哪里来的这等人物?
罗攸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大宗师恐怖,但我觉得那个光脚女子更恐怖。”
古梁疑惑不止,“为什么?”
未曾想罗攸一本正经道:“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古梁气笑一声:“滚犊子,下毒挑拨离间不成,想去截杀又没本事,还是回去吧?”
罗攸祭出一片绿叶,抓着古梁便走上去。
“回去是不可能的,我还没做到答应的事情。”
…………
北边那片海域,一架被白犬拉乘的青铜马车悬停一座冰岛上方。
木门被推开,有个白衣胜雪的青年人走了出来。他才站定,里面又出来一位个头儿略小,穿着一身透肉粉衣且眉清目秀的男子。
年轻人轻轻拉起青年小臂,笑起来眉毛弯弯,比女子更魅。
“是这里吗?”
白衣青年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下挪,先是搭在身边瘦小男子肩头,随后沿着其背部望向挪,最终停在后臀凸起之处,猛地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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