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用人家的,那这晚餐其实也没啥需要准备的,准备一锅开水,将面饼蒸软就行了。
刚才说话的小伙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他刚才看过了,这驿馆食材中竟然有肉,虽然肉不是给他们吃的,但是负责做饭,总是能够想到法子都吃一些,再不济也能混些肉汤。
他们这种穷苦人家,一年才能见着几回肉。
突然,他想起灶台蒸笼上有几个肉包,那本是驿馆专门准备,给仙官们准备的明日早餐,现在这样子,显然是用不上了。
看其他人都在忙活,没有人注意自己,小伙偷偷地摸到灶台蒸笼旁,趁着别人没注意偷偷摸出一个。
就在他以为得手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我说阿狗,你这就不地道了,想自己吃独食啊!”
这个叫阿狗的青年回头看去,发现几个白役都脸上带着贼笑地看着自己。
“靠,这帮老贼精,分明自己也想偷吃,但不想出这个头,就等着自己呢。”
“这哪能啊,我就是看看这包子还热不热,我阿狗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
“仙官老爷可是下令了,不许拿驿馆食材。”
一听都到这份上,这帮孙子还在装,阿狗索性这出头鸟就当得彻底一些,说道:“仙官老爷自己不愿意,咱们是个胆子也不敢违背,他老人家不愿意碰,不就是害怕别人下毒吗?我阿狗命贱,可不怕这些,咱们偷偷吃,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就算被发现了,你们就都将事情推到我头上,我阿狗绝对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一听这话,几个老油子嘿嘿齐笑,也不客气,上前将一屉的肉包子瓜分了干净。
一日太平无事,直到傍晚时分。
裴念生啃着蒸软的面饼,有些无所事事。
在县衙时,虽然同样枯燥,但好歹有何永年这么一个博学的知县当老师,给他讲各种见闻,倒也过得去。
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要么就是惜字如金的师父季长留,要么就是连裴念生都有些后怕的话痨贺月生,堪称两个极端。
就在这时,驿馆外突然喧闹了起来。
无聊的裴念生看到季长留起身向外走去,他也连忙跟上。
只见驿馆的差役已经在院子中摆上了几张圆桌,驿馆外更是连绵不绝地涌进来酒楼小二打扮的小厮,拎着食盒走到桌子前,从食盒中取出各种雕饰精美的菜品放在了桌子上。
封阴城而来的白役们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菜品,疯狂地吞咽着口水,手中的面饼都有些不香了。
季长留和贺月生并没有阻止,直等到主食都摆好之后,一阵爽朗的大笑才从驿馆外走了进来,正是稻人城的知县肖思峰。
“两位仙官远道而来,本官听闻你们还要吃死面饼子,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嘲讽我们稻人城不懂待客之道,今夜本官作陪,摆上宴席,还请两位仙官与诸位差役同乐。两位仙官,请入席吧。”
季长留与贺月生对视一眼,齐齐上前。
季长留丝毫不留情面,冷冷说道:“肖知县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不过我等刚刚用晚餐,实在吃不下了,只能辜负知县的好意。”
肖思峰闻言,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想了想,从桌子上拿起一碗白饭,说道:“大鱼大肉的,都是些俗物,不吃也就罢了,可这米乃是我稻人城特产,每年大半都要上供给皇家的,不可不尝。两位仙官好歹尝一口。”
季长留看着几乎快要塞到自己嘴边的白米饭,一巴掌将其打掉,冷喝道:“肖思峰,你是不是觉得本座给你脸了。”
肖思峰看着地上的白饭,脸上顿时变得极为阴沉,他抬起头,看着季长留,表情渐渐地开始变得疯狂扭曲,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不吃……”
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的同时,一撮撮白毛从他脸上的纱布下钻了出来,而他完好的皮肤上,也开始生长出白毛,不过片刻间,眼前的人就变得好像一只穿着官服的白毛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