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明‘财神’,左右侍奉的,乃是‘散财童子’。”徐贞观平静解释。
赵都安移动视线,投向天师府“大钟楼”方向。
夜空被晕染成青色,荡开一圈圈宏伟涟漪。
无数奇形怪状,虚幻神秘的“神明”,围绕着青天沉沉浮浮,浑浑噩噩。
与之遥遥照应的,乃是“神龙寺”方位。
淡金佛光撕裂夜空,隐约可见佛光中央,一尊巨大无朋的“佛首”悬浮其上,悲悯的目光俯瞰人间。
“天师府汇编正神名录,其间神官修行,便会招引众多神明汇聚,盘亘不散。”徐贞观说道。
顿了顿,又道:
“至于那宏伟佛首,乃神龙寺主修神明【世尊】,喻指‘智慧’,不要多看,修为不足,强观世尊,会被其灌输智慧,轻则头晕,重则痴傻,中则了断凡根,再无红尘欲望。”
断根……赵都安瞬间收回视线,决定再不朝那边看了。
京城的夜晚,竟这般热闹?
凡人闭门归家之际,世界好似归属了神明。
赵都安大受震撼,好奇道:
“神官术士修炼,引来神明显现,微臣大概能理解。但那坊市上空的财神,还有零散分落在各处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视野中,除“天师府”与“神龙寺”外,整个京城,各個方位都有神明悬浮,只是相较黯淡微小太多。
“凡人念想汇聚,亦会供养神明。”女帝言简意赅。
所以,坊市内家家供奉财神,念想汇聚,便有体现……赵都安恍然。
目光忽瞥见“八方戏楼”方向,只见其上亦有黯淡神明。
唔,一帮戏子,供奉何种神明?好奇。
“臣见诸多宅邸中,似亦有光辉?”
“那是百姓供奉的‘宅神’,强大的宅神,自成天地,强者踏入,不留神也要折戟。”
“臣上次与靖王府术士搏杀,曾见‘风伯’,听闻还有‘雨师’?”
“天降大雨时,若开天眼,便可见乌云中‘雨师’行云布施,你武道若够强,自可一掌拍灭‘雨师’,云散雨住。
昔太祖帝武道通天,恰逢西北大旱,南方大雨滂沱,朝廷派遣的术士也未奏效,太祖帝大怒,亲赴南方,于浓云中生擒三百‘雨师’,将其押去西北大地。
沿途所经之处,千里雨云如盖,蔚为大观。”
徐贞观分享秘闻。
什么南水北调……赵都安心驰神往。
突然想,可史书上仍有灾年连连。
可见超凡手段恐有代价,无法轻易动用。
这时,眼孔中清凉消散,夜空也恢复了原样。
静谧安宁,灯火如星子,再不见奇诡神秘景象。
君臣二人,也来到了望楼上。
一圈围栏中,是平整的天台,中间矮桌上,是御膳房备好的丰盛菜肴。
亦有漆黑酒坛,围绕排列,足有数十。
夜风吹来,绝色女帝盘膝落座,三千青丝飘舞,冰肌雪肤,红颜胜却人间无数。
“还傻站着做什么?”
徐贞观袖子一招,“呜”的一声,一坛桂花酒沉甸甸给赵都安抱住。
他突然明白,老司监从哪里搞到的美酒了。
徐贞观嘴角翘起,美眸促狭:
“小二,上酒。”
……
与此同时。
八方戏楼,灯火通明。
一场大戏方甫结束,戏子退入后台,隔着帷幕,仍可闻大堂里喝彩声不绝。
那名被裴四娘看中,唱“小生”的戏子脱下戏服,额头沁出汗水。
“吴伶,今晚辛苦。”戏楼班主走来,竖起大拇指,祖母绿扳指耀目:
“这戏绝了,有客人要见你。”
名叫吴伶的小生神态虚弱:
“我有些不舒服,恐难见客。”
班主一脸为难,但终归还是咬牙道:
“那伱去休息,莫要染风寒,坏了嗓子。”
吴伶谢过,穿过人群去了戏楼后头的安静卧房,等远离人群,神色瞬间凌厉,从掌心摊开一张纸条:
“赵都安仍在宫中,今夜或将回返家宅,可伺机截杀。”
吴伶眯起眼睛,将纸条于灯盏焚毁。
继而从床下竹篾箱中,摸出一卷画轴,于墙壁悬挂展开。
画中,是一位身披彩衣,戴着纯白面具的神明。
吴伶稽首拜了三拜:“请戏神!”
画中呆板戏神,蓦然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