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得好好的,轻纱幔帐,花前月下,喝醉了的忠义伯元洪德自己去的留絮院。
白氏甚至将自己的卧房都让了出来,让丫鬟不许出声,烛火全熄了装是自己。
居然没有成功。
丫鬟犹记得那天元洪德莫名其妙大怒,将扑过去的自己一巴掌扇在地上,横眉竖目斥道:
“白氏,没想到当哥儿没了就这般快送了你来!
当我是那木圈中配对儿的豚子吗!如此下贱?不可理喻!”
人人都说白氏贤惠,只有白氏心急如焚。
“怎么办……那胡氏的儿子若有了孩子,还有咱们留絮院翻身的希望吗……”白氏焦躁地拧着手里的指甲,自己也算了,让丫鬟爬床都不乐意?
也猜不透元洪德是觉着儿子一死,立马纳小丢面子,还是怎么样,如何就不愿意来留絮院过夜了?
胡氏现在被当条狗一样拴在院子里,没有什么威胁,可是留絮院没有儿子,以后所有的东西,还都是元文拓的!
白氏怎么甘心!
她不想认命!
“可是你父亲,元文拓如今再狠下心去教导,也于事无补了,怎么就不愿意再开枝散叶,纳几个小的?”白氏看向聪慧美丽的女儿,元应仙看着那单子正出神。
元应仙联想到元洪德的种种行为,心里有个猜测慢慢浮出了水面。
元应仙看元洪德,不是父女那种敬重,更多的是一个猎人看自己的猎物,在分析他为何有这种行为。
大房嫡出和大房庶出一直是势均力敌的,胡氏有两个不成器的嫡子,一个不出色的嫡女。
她们留絮院却有博闻强记的庶长子,博览群书的才女小姐。
“姨娘,与其去猜父亲是什么心思,不若将咱们和嫡出那房人的差距拉回来……只有拉回来了,才能够有底气跟胡氏那一房争斗。”元应仙指腹在单子上轻轻摩梭,垂下的眉眼里都是狠辣的神色。
她元应仙没了兄长,元文菁就应该一起。
少说什么一家子荣辱与共,光嫡出这一个身份元应菁都踩到她头上来了。
“只有当了丈夫的男人,才会对后院说什么嫡庶不分。
在所有人眼里,嫡庶就是分明的,就是生死之敌。
什么家族繁荣,相互友爱,互帮互助,都是假的。”
元应仙喃喃着,手碰倒了一边早就凉了的茶水也没反应。
那茶水很快打湿了桌面上布制的单子,上面的字全都沁了墨,一下子散开了。
白氏也冷静了下来,冰凉的手拉过女儿同样没有几分温度的小手:“仙儿,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姨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了,会为你好好做打算的。”
元应仙笑了笑,嘴角带着嘲讽,面若菩萨,出口的话却叫人背脊发凉:“讲什么全家的荣耀,丢了忠义伯府的面子有什么要紧的?咱们留絮院都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要笑,就得咱们留絮院的人笑。
要哭,胡氏院子的人也不能不哭。
若我元应仙不痛快,那就得让整个忠义伯府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