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小时候只能吃剩饭。
比如,稍有不顺心就一顿毒打。
比如,在义务教育之后,她只能靠着假期拼命打工才有学上。
比如,逼她嫁给一个傻子……
她看清楚了。
苏家从没有把她当过女儿,当过家人。
就算是收养一条流浪狗,在苏家过的日子也比她强。
她终于看明白了,也终于放下心里最后一点对他们的奢望。
他们,从来都不是“家人”。
苏淮眼底的泪,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她一球杆砸过去,一盆花被砸到了地上。
顾云爵眼底不只有骄傲,甚至还有惊喜。
真不错,他的小姑娘,终于也有脾气了。
苏淮闷不吭声,只是十二分用力地砸着店里的东西。
她委屈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发泄一下了不是么。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苏正拍着大腿,“苏淮你不孝啊!”
他的悲愤控诉,此刻已经伤害不到苏淮半分了。
如果他们对她有生养之恩,那么她前十八年流的眼泪和汗,还有身上频频出现的伤疤,也足以还清他们了。
陈云跳脚骂着,但她的骂声,根本就不能让外人进来解围。
顾云爵带来的保镖,已经在外面彻底隔绝了外人进来看的可能。
眼看着房间里被砸了个杯盘狼藉,陈云捂着心口,“我就不该养你这条白眼狼!”
顾云爵不说话,只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苏淮。
苏淮忽然就觉得,自己体会到了先前十八年都没有体会过的安全感。
她把球杆往地上一扔,“你放心,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看看四周,也没什么好砸的了,再看看小姑娘,气也出了。
再待在这么晦气的地方,他怕会影响到小姑娘的运气。
顾云爵抱着她回到了车上,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他帮她擦去鼻尖细密的汗珠,“慢点喝。”
苏淮一口气喝下去了半瓶,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她以前被逼到几乎失去理智的时候,就幻想过要把这个家砸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真了!
苏淮笑着笑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糟了,顾先生。”
“怎么?”
“球杆忘记拿了,你的球杆,一定很贵吧。”
顾云爵在她脑袋上揉一把,什么球杆不球杆的,只要她砸得痛快,出了一口气就好。
苏淮看向顾云爵,“顾先生,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顾云爵饶有兴致。
“就……”苏淮想想,应该怎么说。
“就,你带我干了这么大的事,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一般这样做过以后,不是要讲一通大道理的吗,他怎么什么都不说?
顾云爵笑笑,问她,“你砸得开心吗?”
“开心!”
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恶气,好像全在刚才一口气清了。
“那就够了。”
他就只是想哄她开心而已。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讲,他就只是想哄她开心,只要她开心,那就一切都值得。
苏淮脸上的兴奋还没有褪去,突然,又升起一丝担心。
她开始后悔了。
“顾先生,我这么做,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