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然,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更没有白玉桥面那冰凉的触感,有的只是一阵浸润鼻尖的青草芳香。
王扶忍不住动了动鼻子,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势消失不见,再没半点痛楚。
他望了望蓝天白云下的村庄,村庄旁那棵苍劲青葱的梧桐树,一股浓烈的熟悉之感席卷心头。
村庄前的溪水,溪水上的青石桥,还有那雕刻着“梧桐村”三个大字的石碑,无一不显示此地就是王扶的家乡。
梧桐村。
“哥……”
一声爽朗的呼唤从村口传来,吸引了王扶的注意,这是一个一身麻布素衣的青年,青年二十出头,生得一副阳光的面庞,他朝着王扶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一脸的笑意,一路小跑来到王扶面前。
仔细一看,与王扶却有三分神似。
王扶眉头一皱,眼睛微微一眯,就连元神也传来悸动。
“哥。”青年笑着看着王扶。
“小……摇?”王扶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青年,喉咙里发出有些生涩的声音。
“哥,你咋了,怎么魂不守舍的。”青年拍了拍王扶肩头上的青草,“快回家,爹娘都等着你呢。”
王扶一怔。
爹……
娘……
他没来由的双眼一红,尽管知道眼前只是幻境,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爹娘一眼。
“好,回家。”王扶扯出一抹有些生硬的笑容,拍了拍面前青年的脑袋,叹息一声,“都长这么大了。”
“哥,你这是咋了?怎么奇怪的很。”青年望着王扶,疑惑问道。
“没什么,快回家吧,见见爹娘。”王扶双眼有些闪烁的望着面前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青年,对方的容颜和声音与自己心底深处想象的王摇一般无二。
可这也更加表明,眼前的青年不过是幻境罢。
很快,王扶跟着青年走进了村子,村子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路上还遇上不少熟悉的面孔,年纪愈发大的周村长,两鬓已经斑白的王叔……他们看着这对王家兄弟,都是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容。
王扶纷纷点头回应,双眼却是通红一片。
梧桐村呐,自己记忆里的梧桐村,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
家里院子的陈设未有改变,两道有些佝偻的熟悉身影坐在屋子里的饭桌前,桌上摆着王扶小时候最爱吃的菜肴,红烧肉、麻婆豆腐、回锅肉……
然,王扶望去,那两道身影却是模糊一片,见不真实,仿佛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的面庞上,让王扶忍不住想要走进房间去看个真切。
“扶儿,摇儿,快来吃饭了。”屋子里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正是母亲的声音。
王扶眼角一热,忍不住落下两刚清泪,他却站在门外,若磐石一般,不为所动。
“来了,娘。”王扶身旁的青年应了一声,便直接小跑进屋子。
“扶儿,快进屋,娘都是做的你最爱吃的菜。”母亲的声音接着传来。
此外,还有父亲的声音,小摇的声音。
“扶儿,回家吧。”
“哥,快进来,都等你呢。”
“扶儿,扶儿……”
“哥,你怎么了……”
接连不断的呼唤仿佛魔音一般催促着王扶,一点一点地撬动着王扶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将他对父母弟弟的思念无限放大。
然,王扶却惨然一笑。
他双眼模糊,清泪直流。
内心深处多么渴望这是真的,父母健在,寻到弟弟小摇,一家人和和睦睦,可这一切都是幻境罢。
王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重新恢复漠然,一阵风吹过,一切都烟消云散。
呈现在王扶面前的依旧是白玉桥,不过此刻他站在玉桥边缘,再进一步,便是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