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卿不理解她对陆家那些狠和恶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他又觉得,不至于。
辛愿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悠悠地笑了一声,“‘陆’不只是一个姓氏,对于你来说,那是血脉传承,所以,任何事,你都只会站在陆家的角度去思考。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就变得不重要了。”
从某些角度出发,陆尘卿其实是陆成国的三个儿子里最像他的。
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包括思考事情的方式。
所以,在这件事情里,她的坚持,她的偏执,她的手段,包括她的尊严和傲骨,都成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无稽之谈。
陆尘卿哑然,每一次谈论这些事情,她总能一针见血的戳破他那层淡薄的迷雾。
“陆尘卿,我还是那句话,你没资格评判我的做法和抵抗手段,我也不想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瓜葛,就这样。你今天给我的线索,我再次表达感谢,以后……别再见了,也别再来找我了,对你我都好。”
她微微颔首,说完便拎着包准备起身。
陆尘卿却忽然道,“那你也不要太相信陆时凛了。”
辛愿微顿,这话像是一个祈使句。
她微微回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之所以和你纠缠,无非是因为你是我妻子,因为看到了我对你的在乎,他只是出于报复,就像当初我妈把他爸抢走一样,想看到我和我妈痛苦,想看我们像当初他母亲一样,被世家豪门取笑,成为饭后谈资。”
陆尘卿专注的凝视着她,“他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要信。”
“如果当初他想娶你,那场联姻,根本就轮不到我,爸对他有多偏心,你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却偏偏看着你嫁给我,无动于衷,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辛愿抓着包包的指尖微微泛白。
理智和感性在持平的情况下,她的大脑意识会被感情带偏,走向感性那一端。
即便心里有反复斟酌这话真假的意思,可实在抵不住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那些曾经多次表现出来的顽劣恶趣味,真的只是出于他最原始的占有欲吗?
那他那场拧巴又无厘头的‘求婚’呢?
说求婚都好像不准确。
他每一句‘嫁我’用的好像都是祈使句,不给她商量的余地,如果不是她态度坚决,恐怕已经被他强拉着去领证了。
有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在听到陆尘卿这番话后,都莫名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了。
其他真相好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把她变成了一个报复的工具。
利益交易的玩物和报复的工具。
这两者相碰,很快就跳跃进她的雷池地带。
“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即使心里早就滔天骇浪了,可她面上依旧可以做到不动如山,连表情和眼神都没起半点波澜。
陆尘卿的眸光闪了闪,但没躲,冷沉间夹杂了些许的温柔,坚定的看着她。
缓缓出声,“我是有所欠缺,也没能护住你,甚至可能还伤害了你。爸在对付辛氏时,我也去劝过,和他据理力争过。你一个人本身就不容易,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呵,错了。”她又轻轻的笑了声,似是在自嘲,“你也不过是把我当成报复陆时凛的工具罢了,他不让你好过,你也不想让他好过,正好,我是夹在你们中间的那柄双刃剑。”
不论他们俩如何挥剑舞弄,最先受伤的人,都会是她。
陆尘卿微愣,“我没那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提醒你……”
“嗯,谢谢。”
辛愿极淡地吐出三个字,将他着急解释的话重新钉回肚子里。
那句‘谢谢’甚至都好像没走心,没有任何温度和语气可言,更像是一种平静的恩断义绝。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尘卿都能看到她迈着平缓的步伐走进磅礴的雨幕中,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