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人是温暖的妈妈,也无所谓。
“季风,你们现在才18岁,你知不知道……”
“我19。”季风打断了王亚琴施法。
王亚琴嘴角抽了抽,差点就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是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要继续说,季风确实像是预判到了一样,又一次提前开口:
“阿姨继续说吧,看你怪难受的……”
“……”
王亚琴闭目片刻,尝试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重新开口:
“你们都还太小,很多事情分不清楚对错,你们不能这样的……”
“都成年了,不小了,而且成长这种事情,往往和年龄无关,阿姨所说的长大,无非是经济独立和行为独立。
这点完全不用担心,我和温暖早就已经可以实现财富自由。
现在的工作,其实更偏向于一种个人自我价值的体现与追求,也可以说是追逐梦想吧。
至于我和温暖的关系,阿姨也可以放心,我们年龄到了就结婚,不会拖的,放心吧……”
季风说着,还举了举两人中指的戒指。
中指代表着心里有人,或者订婚的意思,两人这样戴着对戒,其实有点私定终身的意思了。
“……”
王亚琴又一次沉默了,她的思想,理论,学术,社会经验,在季风面前都站不住脚。
简单来说就是说也说不过,P也P不上,道德绑架也失败了。
难受是必然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说的这些是不是温暖想要的?你有没有为温暖考虑过?
温暖,你起来,我跟你说话呢,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愿望么?”
听到王亚琴说这话,温小暖的脚又抽了一下。
感觉到温小暖的身体反应,季风眉头皱的更深了。
因为这次的反应并不是发笑,而是提到小时候的某件事时,那种自然而然的恐惧。
温暖在害怕小时候的某件事。
那个所谓的“愿望”?
让季风蹙眉的可不仅仅是温小暖的反应,还有王亚琴对温暖的态度。
“阿姨别激动,坐下说和我说说吧。”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也可以说,比如说说温暖小时候的愿望。”
“温暖小时候就说过,她是要当科学家的!”王亚琴一脸得意,语气也十分肯定。
季风闻言瞬间蹙眉,她好像完全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女儿。
连温暖的愿望是什么,都不清楚……
好吧,并不是所有父母都天生爱自己孩子,也不是所有爱,都是没有目的的。
季风轻轻握住了温暖的脚趾,想要平息自闭少女身体的微微颤抖,他搓了下额头,叹了口气:
“阿姨,你确定那真是温暖的愿望?”
“不然还能是什么?这可是她自己亲口说的。”
“世上有太多父母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企图支配掌控孩子的人生。
那些他们眼中的‘好’只是他们为了在人前炫耀、挣面子而强加给孩子的枷锁罢,是人云亦云的各种攀比。
对于温暖的愿望,其实我有一些自己不同的理解,阿姨想听听吗?”
王亚琴很想反驳,可季风的表情似乎不容拒绝。
“你说。”
“温暖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穷,缺了太多爱,所以她有三个愿望。
想多尝尝全国各地的美食,满足一下自己旺盛的食欲。
想多赚点钱,然后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偷偷数银行卡后面的零。
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思相守,比如我。”
在季风指着自己的时候,王亚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温暖,你现在翅膀硬了,有男人了,就可以不管你妈了是吧?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你起来说话!”
面对王亚琴喷出的唾沫星子,温暖是想要回应的,不过被季风按住了。
今天的对话,还是他来吧。
季风再次对王亚琴摆摆手:
“阿姨,都说了别激动,其实温暖心里有没有你这个妈,你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你知道什么?”
“我还真的知道,阿姨,你想要多少爱,才能证明自己一直是被温暖偏爱的那个?
你挥霍掉的母女感情,其实是温暖过去十多年的人生信条,是她从未对自己奢侈过的强烈情感。
她在达成第一名之后的反应,其实是想要得到你的肯定。
她赚到钱后的最大愿望,就是为你安排金陵最好的医院,进行手术。
她在有了足够能力的时候,也没想过逃离自己的原生家庭。
你总是责怪温暖不挺你的话,却从未曾珍惜自己得到的所有,她即使贫穷也可以很快乐,但她的生活未曾有过一点甜头。
温暖一个月赚几万块钱的时,都不知道KFC多少钱一顿。
我不是强调一定要出去消费。
但没有认知的青春,是挥霍了谁的人生?
应该不会是阿姨的吧?”
季风很会说,至少眼下可以把王亚琴说的哑口无言。
而且正是因为他有一对很好的父母,所以他才更明白王亚琴对温暖的态度有多不好。
可王亚琴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一个再出色的人,长期在紧张的人际关系和充满压力的环境中浸泡,也会变得黯淡无光,心烦气躁,歇斯底里。
人需要去那些能够滋养和托举她的地方去,只有在好的环境里,才会自然而然的长出自己。
一朵鲜花长期呆在让自己厌弃的环境中,只会让它凋零和枯萎。
就比如,阿姨对温暖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面对王亚琴的嘴硬,季风其实也在压着自己的火气:
“你一直知道温暖有抑郁症对吧,但你从来都没有把那病当成一回事,也没有在她面前收敛过自己的脾气,以至于我去温暖的时候,她都会很害怕我和你说话。”
“……”王亚琴沉默无言。
季风并不打算就此停下,要说就一次说个清楚:
“她以前睡觉板板正正的不敢移动,你这个作为母亲的人,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那是她懂事了。”
季风闻言顿时有些暴虐:
“她懂事个屁,那是因为她动了你会打她,她一个女孩子,半夜想抱自己的妈妈都不行,那不是懂事了,她是被你打怕了!”
“床本来就小,睡觉不老实不该打?”王亚琴还在争锋相对。
“如果床本来就小,那睡觉不更应该抱着睡么?”
“……”
“你知道温暖为什么生活条件那么差,还要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吗?”
“不是为了锻炼身体?”
“表面是因为跑步可以让身体更健康,但实际对于营养不良的她来说,跑步只是逃离心理创伤和痛苦的一种方式。
她害怕停下跑步之后,消沉和抑郁会追赶上她的身体,再次把她拖进深渊,懂了吗?”
王亚琴被说的无言以对,她的瞳孔不断晃动,呼吸也起伏的厉害,辩驳的话语已经词穷。
可情绪越是极端,恶毒的话语就越容易说出口:
“无病呻吟罢了,花了那么多钱,我看她也没死成。”
季风的手指被温小暖用脚指头夹住了,因为她感觉到了季风的愤怒。
她有点怕,怕季风真的动手。
不过还好,季风是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尤其是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感觉到温小暖安抚自己,他也搓了搓温暖的小脚作为回应。
深呼吸了一下,季风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不过那笑容中只有对王亚琴的嘲讽:
“阿姨,我不明白,温暖从来没有停止过自救,但你为什么一直想让她死啊?
你就那么恨她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