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林松宝身着一身黑色练武服,从渔栏里帮忙抬出跳板,搭上舫船后指向埠头两侧挖坑挑泥的雇工。
“埠上近来不少商船往来,我爹说要再扩埠头,建深港和船坞,让我每天吃饭时间过来瞧瞧。”
“那正好,我有一艘大船,正愁建好没地方放。”
“多大的船,我让我爹再多留一个船位。”
“六丈不到的福船。”
赤山踩踏跳板上到埠头,抖动筋骨毛发。
梁渠往赤山上挂好箱子,上下打量林松宝:“破皮关了?”
林松宝嘿嘿一笑:“九月初破的。”
“那要抓紧啊,立波和杰昌现在全在二关。”
林松宝一愣:“那么快?”
“华珠县发大水,鱼全冲了出来,里头不少宝鱼,宝植,他们两个天天出去捡,死了的都吃,来,给我搭把手。”
林松宝接过大木箱。
梁渠自己背上伏波,牵上赤山往家走,指向远处矮山:“那塔是什么情况?”
“老早之前动工的,好像是拍卖会那会,十月冒的头,说是文庙里的什么阁,供奉文昌的。”
“奎阁?”
“对,奎阁!”
“梁爷安好!”
梁渠微微颔首,转头目视路人背影,颇为困惑:“今個我回来,怎么大家伙那么高兴?”
“好久不见呗。”林松宝不假思索,说完又有沉吟,“唔……或许有秋收的缘故?”
梁渠怔住:“跟秋收有什么关系?”
“秋收要还租嘛,今年不少人去还粮,结果几家借粮大户全降了息,大家承你的情。”
“承我的情?我没让大户降息啊?”
梁渠越听越纳闷,借粮他知道。
乡民平日粮食不可能总够吃,再加上生病之类,不少人需去找大户借粮度日。
更别说义兴镇上不少人是别处地方来的灾民,借粮行为更加普遍。
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借,要算利息。
“但水哥伱现在是镇上的老大啊,最厉害的那个大户!有爵位,七品官,又是武师,镇上两家武馆主全仰仗你鼻息。
平时陈杰昌和李立波出来教训地痞无赖,大家也认为是你的指使。
旁的地方管不太着,义兴镇总共那么大点地,大户知道你脾性,做事自然要看眼色,哪里敢乱来?
水哥你没发现现在镇上连赖皮都少见吗?以前的牛二,潘五之流,一个个全老老实实。”
梁渠环顾四周,仔细回想一番,貌似真是如此。
“附近乡全说咱们镇人走狗屎运,老鸹窝里出凤凰。”
梁渠恍然。
怪不得今天回来渔夫送鱼,农夫送粮,开店的送小菜,卖茶的让他坐下喝茶。
许多事情梁渠压根没去做,只是身份越来越高,哪怕待在镇里什么都不干,亦没人敢忽视。
交流间,梁渠和林松宝来到梁宅。
“汪!”
尚未开门,墙头上探出一个黑脑袋。
乌龙扒拉墙头,三下五除二翻出身来,脑袋先着地,狠狠摔一跤,但乌龙皮糙肉厚,原地晃两下脑袋,绕着梁渠蹦蹦跳跳。
两月不见,乌龙大出一圈,两只耳朵竖起大半,胖乎乎,黑溜溜。
梁渠一只手抄起乌龙,一只手开门,抱着狗绕过影墙,终于回到熟悉的庭院。
后院范兴来闻声赶来,见到梁渠大喜,赶忙上前帮搬东西。
梁渠从赤山身上卸下几个大箱:“我出去两个月,家里出事没有,有没有人来找我?”
“杨老爷那派人来找过您,说让您回来后抽空去一趟,不算什么要紧事,家里的话……应该没出事吧?”
范兴来语气不大确定。
梁渠察觉到蹊跷。
“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