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前些个月,听得您灭了鲸帮,肚包天关押受审,他到处搜罗您的事迹,亲自到大狱里头问那些鲸帮份子,费尽千辛万苦,编出这场好戏。
我去请他的时候,那钱班主听说义兴镇是您的故乡,钱都没收,自个出了二十两银钱帮咱们搭建水台,说是要不收钱,连唱三天。”
三天?
梁渠人都听麻了。
他没想到自己挑落鲸帮还有后续事件触发。
岂不是说有许多人听过这场戏,并且将来数量会持续增多?
光影斑斓在他身上移动,戏台上刀光剑影,跟头齐翻,伴随着反派的无力挣扎,彻底倒在戏台上,吐出一口殷红的血,第二场落幕。
“好!”
“彩!”
“好看!”
嘹亮的口哨声响彻大泽,数百人一齐高呼的声音震耳欲聋,何等热烈的场面。
观众圈外,水花翻涌。
圆头高兴地拍打肚皮,示意身旁的江小豚去看台上的花活。
不能动抬起爪子挠挠鳞片,踹了一脚旁边兴奋打滚,滚到它身上来的肥鲶鱼,却把自己蹬了出去。
趴在大鳄脑袋上的蜃虫一个不稳掉入水中,被拳头用钳子接住。
水花扑腾的动静吸引来后排一位渔民的注意,瞧见那几头恐怖的巨兽,他一个腿软掉入河中。
匆忙喊叫几声,周边同伴回头望去。
大泽静谧,浪花叠叠,哪有什么鲶鱼怪物?
“有好戏你不看,喝酒喝懵了吧你。”
“不是,我真看到了!”
“诶,行行行,看到就看到,今天河神显灵,在场武师都有十好几位,你怕什么?”
“也是……”
水台下,梁渠挠挠鬓角,十根脚趾在靴子中抓起又放下。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大家吵闹。
“陈里老,没有副末开场是钱班主的主意?”
“是钱班主的主意,说要最后再点题。”
梁渠捏住鼻梁,太阳穴微微跳动。
“副末开场就算了吧。”
“为何……行,我去和他说。”
……
夜半,细雨蒙蒙。
演出落幕。
渔夫们淋着细雨,意犹未尽地撑扦划走。
副末开场没有上演,梁渠成功控制住自己的社死规模,也见到了陈兆安口中的钱廷直,钱班主。
钱廷直是一个年近六十,头发花白,个头仅有一米六的小老头,他带着十几二十岁的女孩们出来迎接,热情的不行。
“那肚包天,当真是猪狗不如!出生里的出生!生儿子一定没屁眼!”
“梁大人英雄有为,为丰埠县铲除大害!今后梁大人带人看戏,一律上等座!绝不收费!”
“钱班主客气,只我有一个请求,今明后三日戏目不如换一换如何?《玉堂春》,《墙头马上》,《龙女传》都不错啊。”
“额,这是为何?可是今日的戏梁大人不满意?”
梁渠瞧见几位女孩失落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倒不是不满意,只是乡亲们看场戏不容易,尽量多些戏目……”
“那,好吧,既然是梁大人开口,自然是要答应的。”
寒暄客套完,梁渠没有回家。
他独自一人在舫船里坐了很久,吹了数刻钟的江风。
一旁肥鲶鱼等兽探出水面,没敢打扰。
终究是做得一件好事。
尬就尬吧。
幽幽叹出一口气,梁渠收拢思绪,想了一会,他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