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今后怎么叫你?”苏檀无奈摇头,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倘若能够多几分自在,又何必给自己寻不痛快?
“不如,你就叫我宁清吧。”萧平津微笑。
“宁清?”苏檀点了点头,“这是你的字吗?”
“不是。”萧平津垂眸一笑,眸子里晃过一抹追忆,“是我母后姓宁。”
苏檀微微一怔,“抱歉。”
她记得萧平津的母后乃是当今皇帝的第一任结发妻子,只可惜天妒红颜。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萧平津倒是很洒脱,“她去得早,其实我记忆里面都快记不住她的样子了,只是她到底是我父皇的第一任妻子。”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萧平津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檀突然间就明白了他为何过往会活成那样一副样子了。
他生母是皇帝第一任妻子,是大雍最名正言顺的皇后,以他的才学智谋,只要他母后活着,他便是嫡长子,最尊贵的皇子,也是东宫太子的最佳人选。
但偏偏造化弄人,他母后撒手人寰,新后继位,父皇新宠,他便成了这偌大的后宫里,身份地位最为尴尬之人。
说他不够尊贵吗?不是。
可若是拿当今皇后的孩子与他比呢?
说他不够出众吗?也不是。
可后宫里面那些个孩子,又有哪个是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如此一来,他便只能够尴尴尬尬地活着,为了原本垂手可得却在一夕之间变得遥不可及之物,将自己隐藏起来,明明活在深渊之中,却又有表现出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模样。
这样的人,哪里能不扭曲?
“我想,你母后一定很爱你。”苏檀笃定道。
能够从那样深渊里爬出来的人,便是内心依旧有阳光与柔软之处,而那最大的可能,也只能够是源自于他的母亲。
“是。”萧平津轻轻呼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眸子,像是在追忆什么,“她真的很温柔。”
哪怕样子都记不太清了,但那个人笑着叫自己“清儿”的声音,却依旧是那般的明朗。
“宁清。”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回忆。
萧平津睁开眸子,便看到那双带着明媚笑意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檀。”
萧平津看着那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苏檀晃了晃手,“你把手伸过来。”
萧平津照做。
苏檀主动握了上去,眨了眨眼睛,“既然你今日是自己说的,那以后就不能够说我不讲规矩什么了。”
她的手指很软很细,宛若三月的暖阳,不声不响地落在发梢,轻轻的,柔柔的。
萧平津终于缓缓点头,手指一寸一寸地收拢。
最后两只手握在一起的刹那,萧平津微微一笑,“好。”
他好像,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但是。”苏檀将手收回,眼里闪过一抹揶揄,“亲兄弟明算账,你来人间烟火还是得给银子啊。”
萧平津:“……”
“好。”再度点头,男人的眼眸中似有春风十里,杨柳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