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同意!”苏良紧跟着说道。
王尧臣哭丧着脸道:“二位,做买卖哪能只占便宜不吃亏啊!大家应该清楚硫磺对我们多重要,待我们不缺硫磺了,或者收拾了西夏和辽,再收拾他们……”
“为了火器!为了大宋!”
王尧臣将这八个字咬的特别重。
这时,富弼点了点头,曾公亮点了点头,范仲淹也点了点头。
王尧臣不由得大喜,道:“那就这样吧!”
……
深夜。
桑家瓦子。
声音嘈杂,甚是喧闹。
有近乎七分醉意的曹国舅曹佾与一群商人朋友从包间内走了出来。
这一年。
对曹佾来讲也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年。
当下,汴京城内只要有人说起“大宋陶朱公”,那指的必是曹佾。
就在这时。
一名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捂着胸口,从拐角处冲出,一下子撞在了曹佾的身上,差点儿没有将曹佾撞倒。
曹佾抬头一看。
“这不是盼儿嘛?走路怎么冒冒失失的,你也喝多了?”曹佾笑着说道。
这位青色长裙女子名为宋盼儿,年方十七岁,乃是桑家瓦子的茶博士(从事茶艺的相关人员),一手点茶技艺甚是精湛。
曹佾曾夸赞过她多次。
曹佾刚说完,便发现宋盼儿有些不对劲,其捂着胸口,脸上满是泪花。
“盼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曹佾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宋盼儿抬手擦泪。
曹佾突然看到她脖颈以下的地方红了一片,且烫起了水泡。
曹佾不由得阴沉着脸,问道:“是不是有人用热茶浇在你胸口了?”
总有一些猥琐的男子,在女茶博士点茶后,将滚烫的茶水倒进她们胸口。
女茶博士们哭得越痛哭,他们就越高兴。
以此为乐。
宋盼儿哭而不语。
曹佾顿时明白了,大步朝着拐角处走去。
那里只有一间包房,还是桑家瓦子最好的包房。
而在门口,站着两名东瀛人。
曹佾看他们的服装就能看出来。
“东瀛人?”曹佾走到门口,质问道:“刚才是这个屋内的人将茶水倒进人家小姑娘胸口的吗?出来!道歉!”
稍倾。
东瀛特使藤原信带着两名亲随从屋内走出来。
“你是何人?”藤原信质问道。
曹佾道:“刚才是不是你将茶水倒进人家小姑娘的胸口里的?”
藤原信不屑一笑。
“老子花钱了!”
“你侮辱了人家的人格,去道歉,不然我就带你去开封府!”
“人格?什么是人格?”
大宋没有人格这个词,曹佾也是听苏良讲的。
“就是尊严!”
藤原信不屑一笑,道:“你有病吧!”
这时。
桑家瓦子当下的掌柜花三娘快步走了过来,道:“误会,误会!”
“国舅爷,这几位是来自东瀛的贵客,刚才闹着玩呢,不是故意的,盼儿已经不介意了!”
花三娘又朝着藤原信道:“这位大官人,这是我大宋的国舅爷,喝了点酒,你别介意啊,今日的花销都算在我的账上。”
在花三娘眼里,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在此等场所做事的女孩,哪有不受欺负的。
她对曹佾很了解,不会找她的麻烦。
但这些陌生的东瀛人,却有可能下绊子,故而花三娘不愿招惹他们。
藤原信一听是国舅爷,其眼珠一转,笑着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曹国舅?”
说罢。
藤原信靠近曹佾,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就在众人以为二人将要和解之时。
曹佾突然变了表情,然后伸出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声音脆亮,又猛又沉。
藤原信直接被打倒在地上,嘴角、鼻孔皆流出血来。
藤原信手下的人刚欲还击,藤原信却道:“别动手,报官!立即报官!”
……
片刻后。
开封府衙役将曹佾、藤原信、花三娘、宋盼儿等一行人带到了开封府衙门。
此事涉及当朝国舅爷和东瀛特使,自然是包拯亲审。
与此同时。
曹国舅酒后殴打东瀛特使的消息也在汴京街头传开。
听到消息的三司使王尧臣和鸿胪寺寺卿左有鼎,都迅速赶到了开封府。
……
开封府大堂。
包拯很快就捋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东瀛特使藤原信涉嫌欺负桑家瓦子的茶博士,曹佾路过为其出头,揍了藤原信一拳。
不过。
桑家瓦子怕事。
宋盼儿称不知对方是故意还是有意的,而当时屋内也没有目击证人。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曹佾恶意殴打藤原信。
包拯对这里面的道道儿很清楚。
藤原信不还手,不让属下还手,显然就是准备让曹佾承担所有过错。
曹佾算是吃了个哑巴亏,在明面上输了理。
好在事情并不严重。
“啪!”惊堂木一响。
包拯当即道:“本官宣判,曹佾恶意殴打藤原信,责令其向其诚恳道歉,并承担所有医药损失。”
在后面听审的王尧臣和左有鼎不由得长呼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
曹佾气呼呼地说道:“不,我不道歉。他欺负我大宋女子,而且……而且还辱骂……辱骂……我!该打!下次,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听到此话。
包拯的脸一下子黑了,这不是寻着让重判嘛!
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然后道歉赔钱,并不算吃亏。
“他辱骂你什么了?”包拯瞪眼道。
“就是……就是辱骂我!”曹佾气得打出一个酒嗝。
“你就是喝多了!”
曹佾又道:“包学士,你随便惩罚我,流放都行,我绝对不道歉,我下次见他,我……我还要揍他!”
包拯气愤地说道:“来人啊,将曹佾送到开封府大牢,让他醒酒,明日午时前若不道歉,本官必重罚,退堂!”
当即,有衙役将曹佾架了出去。
……
片刻后,开封府外。
王尧臣、左有鼎、藤原信三人站在一起。
王尧臣一脸歉意地说道:“藤原特使,真是抱歉,国舅爷他喝多了,明日午时前一定向你道歉。”
藤原信摸了摸破损的嘴角,道:“计相,明日午时,他若不道歉,那咱们的第二个条件就变成两成利了,我说到做到。”
说罢,藤原信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王尧臣一脸郁闷。
左有鼎笑着道:“国舅爷跟着苏良,应该学得越来越聪明啊,怎么经商后变得如此野蛮暴躁?”
“老夫怎么知道?”
王尧臣白了左有鼎一眼,然后又返回了开封府。
曹佾若不同意道歉,王尧臣今晚必定无眠。
左有鼎想了想,决定回家睡觉。
……
稍倾,开封府后厅。
包拯并未将曹佾关进大牢,因为他知晓曹佾是被算计了。
“曹佾,老夫知晓这是个陷阱,但你打他为实情,你道个歉,赔他一笔药费,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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