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安抚道:“曹大姐,消消气。你有个好学生啊,敢打敢拼,雷厉风行。我们都不好出面的事,她一个人就敢办了。”
全老笑道:“去了计划经济委员会,也要如此。要敢打敢拼,最重要的是,不要怕得罪人,那可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怎么,你不敢?”
秦大雪苦笑道:“不是不敢,我是担心,没去过下面基层工作过,恐怕干不好这个工作。”
古老笑道:“你都说没去过基层工作过,那其他人谁还敢说去基层干过?董老这么谨慎的人,都赞同你。”
秦大雪看向董老道:“董老,我也不是谦虚,这方面经验确实匮乏些。是不是可以先去地方上,再干几年经济工作,有切实的了解后,再来承担这个职务。而且,我今年才四十二岁,太年轻了。”
董老沉吟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去年见面的时候,你说过那一番话,就是菜篮子工程也是一场大考,一次二次考的过则上,三次考不过则下,换能行的人来上。并且再三说过,京城的菜篮子工程,只适合北方城市。你这是狠抓实事求是这句话,这就很好嘛!计划经济委员会,任务很重,它是历史的产物,也很有必要。就算将来我们要走市场经济,但宏观调控始终是我们特色社会主义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这个委员会,将会永远存在下去,最多是换个名称。这个委员会啊,很重要!如何才能避免走过去计划经济的错路老路,实事求是这四个字,至关重要!”
秦大雪面色沉着,摇头道:“董老,从实事求是的角度来看,我们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会走一些错路弯路,只能说是,尽可能的少走。”
一旁古老闻言一愣,随即抽着烟欣慰的笑了起来。
董老也是呵呵笑了起来,对古老道:“我原本对这个任命,还持三分保留态度,现在看来啊,还是古老你最会看人。”
全老哈哈笑道:“我倒觉得,古老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不然我怕你将来会觉得,欸,这个小秦,是不是官越做越大,胆子怎么越变越小了?反正她现在这个谨慎态度,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古老摆手笑道:“不怕。”又问秦大雪道:“你是怎么想的啊,说说看。”
秦大雪道:“具体还不好说,但从过去二三十年的历史中,我汲取到的教训是,最怕不能考虑实事求是,一股脑一窝蜂的跟风建设,譬如那些土钢。在经济工作中我们不会轻易给地方上戴紧箍咒,但是市一级,特别是省一级,对如何利用有效的资源进行合理的建设,必须要有十分清楚的认知。并且,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不然,仅凭一句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无所顾忌,那绝对不是正常的工作态度。”
古老面色微微一变,董老却点头道:“说的很好,这个认知很清楚,很不错。”
秦大雪却又苦笑道:“但是,该交的学费,肯定还是少不了的。改革本来就是新生事物,过去几十年都没见过,也没走过,下面也不可能事事全对,这不是实事求是。所以太严格了,也会打击下面的积极性,会造成改革的延缓。这个度,太难把握了。古老,我还太年轻啊……”
古老本来凝重的目光,又化开了,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秦大雪对几个老人道:“你们看看,人家考虑的多周全,多周到!方方面面,都想的很合理。”
董老等人沉吟稍许,也都笑着点起了头来。一道道目光里,充满了欣赏和欣慰。
为组织内有这样的年轻同志,感到高兴。
古老很有力的挥手道:“秦雪同志,你也说了,改革是新生事物,你这么严厉的人,外面好多人都怕你,可你呢,也说了要对下面的同志适当的宽容些,有些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事求对,本身就不是实事求是,这个想法很好啊,也很对!不能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啊。那么对你自己,也得有这个信心。只要是认真用心的工作,即便出现了些差池,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是那句话,谁还没有错啊?总不能因为担心犯错,就不干工作了,不干革掵了吧?
所以,你放开手脚去干,就按你的想法去干!也不用担心太年轻,上面还有正的主任把控大方向,并且你这个位置,恐怕要工作很久。像你这样有文化,既有城市工作经验,又有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从上到下各级都有经验,并且都干出成绩的同志,我们现在太少了!
现在也不是你谦虚的时候,我们也不是跟你商量,这是组织任命!
总而言之一句话:未来十年,经济建设是我们谠,是我们国家一切工作的绝对重心!你呀,一定要克服困难,好好站好这班岗!”
……
花厅。
秦大雪搀扶着曹老在有些积雪的花园内散步。
一直无言,转了几圈后,曹老才轻叹一声,惋惜道:“白雪虽然也美,但要是绽放成海棠花,那该多美啊。”
秦大雪笑道:“已经很好啦!当白雪,还可以任性一点,有您老护着,生活生活如意,工作工作顺心,都以为我要挨板子调走呢,没想到还升官儿了。消息传出去后,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恨掉大牙。值了!”
曹老淡淡一笑,怎会当真,依旧遗憾道:“主要还是小李那边……哎哟。罢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孩子都三个了,他也做的不错,对你,对孩子都很好,虽然生活上很不像话……小雪,往后你可能就更忙了。”
秦大雪笑道:“您放心,再忙单位也在四九城,倒是能有时间常来看您了。真要调去盛海,估计一年能见着一回就不错了。啧,前段日子我还给治国说,让他准备转学的事。您猜他怎么说?”
曹老来了兴趣,问道:“他怎么说啊?”
秦大雪笑道:“他说,要不妈妈您自己去盛海上任吧?反正您一年在家的时候,实在不多。我干脆等到寒暑假再去跟您汇合,跟着您四处出差。平时就留在京城读书,还能帮您去看望曹奶奶。”
曹老高兴坏了,道:“治国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又想起一事来,问道:“我怎么听芸儿说,治国好像和乔家的丫头……”
秦大雪笑道:“哪和哪啊,他今年才几岁!不过和乔老的孙女是好朋友倒是真的。”
曹老难得开起玩笑道:“虽然稳定的感情生活在组织看来是成熟的表现,但太早了也不大合适。”
秦大雪哈哈笑了起来,笑罢道:“顶多就算青梅竹马,可惜,也没多久了。听说乔兴要接家里人去港岛了。”
曹老笑了笑,问道:“小李应该快从港岛回来了吧?”
秦大雪点头笑道:“是啊,这个月估计就能回来。”
娄家人已经先回来了,要回了当年被收走的娄公馆,大唐酒楼的人正在日夜不停的修整装修。
娄振涛将房本直接改成李源的名字后,甚至都没去见什么旧友,就直接打道回港岛了。
估计是因为两个儿子混的稀烂,无颜面见江东古人……
好在女儿、女婿给力,给安排了一栋精美的别墅,还请了菲佣,颐养天年。
曹老笑道:“今年你们家过年就要热闹咯。”
秦大雪笑道:“年三十儿我来陪您过年。那边的情况,我现在也不合适再过去。过年前,先把离婚证给领了。”目光还是有些怅然。
本来以为,还要好几年才能专成秦部呢,没想到……
曹老拍了拍她的胳膊,道:“这点看开些,像梅老学习学习。”
秦大雪本来还有些黯淡,听到这话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
曹老见她心情好了,呵呵一笑,牵着秦大雪的手,进屋去暖和暖和,喝些热茶……
花厅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很欣慰。
……
一月六号,星期天。
港岛,李氏庄园。
除了李源和李幸外,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在看近来名声大噪的《盛海滩》。
今晚曹永珊回家看望爷爷,何萍诗依偎在娄晓娥身边,小声笑道:“妈咪啊,冯程程是小思的家庭教师。”
娄晓娥没好气道:“今天才给我说?我早知道了!”
何萍诗嘻嘻笑道:“之前汤圆不让我说嘛!现在好了,小思都十六岁了。也不知道他和亚特兰娜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臭小子,眼光倒是好,找的个个都是大美人。亚特兰娜的眼睛是紫罗兰色的,我们女孩子看了都好羡慕。”
娄晓娥却面色有些复杂,犹豫了稍许,还是对何萍诗附耳轻声道:“亚特兰娜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就算这些年你爹哋没少给她做针灸,人参养荣丸都吃好的,也基本上不可能有身孕,能活到老就不错了。”
何萍诗闻言面色一变,正要说什么,聂雨叫道:“小诗,汤圆打电话让你去一趟半岛酒店,说有事。”
何萍诗嘟囔了声“烦人”,对娄晓娥道:“妈咪啊,我先走一趟,回来再聊。”
娄晓娥叮嘱道:“让家里司机跟上,注意安全。”
何萍诗听话道:“哦,知道了妈咪。”
她亲妈正和她舅舅在壕镜同大房斗的天昏地暗,她一点也不想参与其中,赌王也不希望看到她掺和进去,何萍诗更喜欢这边家里的环境和气氛。
……
半岛酒店。
二楼中心陈设的瑞士圣诞雪山模型还在,蒸汽火车在模盘的雪山、山谷间穿行,圣诞树上闪烁着彩灯。
楼梯东侧的一处雅间内,邵六叔看着面色温和但一直有些沉默的李源,微笑道:“李医生,多子多孙,也是好事。”
十里八乡素来能说会道的李源,听闻此言后也更沉默了。
邵六叔身旁坐着的,是她的红颜知己方逸华,方逸华身边坐着的,则是面色苍白,目光有些失神无措的冯程程,赵雅芷。
而她的双手,一直轻捂着圆滚滚的小腹……
坐在李源身旁的李幸捏了捏眉心,既头疼,又在暗自盘算着罪魁祸首回港的日子。
好担心,他会被暴躁的老妈给活活打死啊,哎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