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妃常年住在深宫与相府无冤无仇,瑾瑶更是素未谋面,不可能知道瑾瑶是何时出府,何时回府。
能够掌握如此精确时间,也只有相府内部的人了。
这个人是谁?
想到这,傅诏面色凝重。
他细细回想起今日的处处疑点,少顷得出个结论。
瑾瑶是在引他入局,那她定也想知道是谁,苦于没有确凿证据眉目,想让他帮她查明!
此次牵连到贵妃相府,已然非同小可,云痕拿不定主意看向傅诏。
二人视线对视片刻,傅诏冷声道:“记录在案。”
“是!”云痕侧头对旁边的主簿命:“记录在案!”
这期间傅诏已坐在椅子上,整理好了衣袍,身姿挺拔,玉树兰芝。
伸手接来刚泡好的庐山云雾,抿一口,茶香悠然。
牢狱内浓重的血腥和茶香,肉香混杂是一种莫名的感官刺激。
傅诏喜欢在刑罚完之后喝一壶清雅的茶。
滋润又幽香,这样能够抚平他嗜血的心。
就像他明明并非君子,却喜欢在庭中种满竹子,来标榜他圣洁高尚的品格。
他的一生实在是太过顺遂了,以至于平波无澜,一路走来平步青云,是以他喜欢刺激,可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得不披上那张端方君子的皮。
而这种刺激,不仅仅只是来只限于牢狱那些花样百出,头皮发麻的刑法,也包括在情事上。
一个人生活得太过顺遂,会让人觉得失去生存的动力,寻求刺激便成为了他生活的点缀。
削人皮肉感受着犯人刺耳的哀嚎,就像是情事后享受余韵的颤抖那般让他心潮躁动。
一盏茶喝完云痕从主簿手中拿过口供呈给傅诏。
粗略看了两眼,基本确认无误后,傅诏递出,“签字画押。”
云痕接过,走到那几个贼人面前让其签字,其中中间那人因右手的手臂早已成了森森白骨,无法握笔。
傅诏注意到,微昂下颌,“拓印。”
待几人画押后,几个士兵将那些贼人拖下。
“大人答应我们的事可还记得!”
傅诏没说话,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昏暗的牢狱里,他一袭云锦墨袍融入无边的黑夜,让人琢磨不透又凛然薄情。
不回答,自是不答应。
毕竟傅诏从头至尾都没有允诺过他们什么。
云痕了然,将几人捂嘴拖了下去,秘密处理掉。
作为内阁阁员,他没有必要因为几个卑贱随从,得罪身居高位的齐贵妃,更不能因此得罪齐家。
待人处理后,云痕身上沾了不少血,他走上前恭谨问,“主子此事是否要告诉姑娘?”
手中汝窑杯盏微滞,傅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
他何尝不知,瑾瑶之所以要这样做,目的就是想要测他是否会说真话。
从一开始他认出瑾瑶,就知这背后的凶险,能够将一个相府小姐从相府悄无声息地偷出,可见此人身后的势力不小。
是以他不能查,这种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想让瑾瑶回相府。
而现在她不仅回去了,还执拗地引着他走上了这条凶险之路。
若此事没有牵扯到齐贵妃,那几个人本可以不用死,但是牵扯到了贵妃。那几人就不得不死了。
这些人一死,齐贵妃才能高枕无忧,除了他手上这张口供,再不会有任何把柄。
傅诏按了按眉心,走到铜盆前洗手,拿过云痕递来的帕子擦完,转身往外去。
又路过那间熟悉的牢房时,他住了脚。
在这间牢房里,二人曾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就只剩下了身体本能的兽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