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罐子里竭力嘶吼。
君上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它:“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妖,因为我不允许。”
乌鸦愤怒的骂着他,最后又绝望的趴在罐子里。
一统天下,乾坤清明,无污秽浊气滋生,妖邪自当大大减少,再加上佛子身化六道,这世上的妖魔杀一只便少一只。
......
......
离开飞云城后,李子冀的脚步始终都没有停下,他已经昼夜不停的连续走了许多年,期间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
遇河便渡,遇山便爬,遇妖便杀,他并没有感觉到疲惫,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究竟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李子冀只是一直在思考着佛子这件事,并非是佛子所做值不值得,而是自己本身于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踏足书中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在破庙中除了那具女尸后,李子冀便决定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里,只有融入进来,才能从中寻到天问的答案。
他用心跟随老道士修行,去须弥山读道藏,喝过玉坨镇的酒,踩过古帽山的黄土,他为了追杀一只害了人命的妖物跑了四百里,也在江河上的灯船听过戏。
百态人生,万千风景似乎全都已经经历个遍。
这世界妖邪乱世,于是他斩妖除魔想尽份心力,手中的木剑好像永远都没有停下过,可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里。
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哪怕做着改变人间的事情,哪怕会因为老道士的死亡而感到哀伤痛心,但他本质上始终是一位游离于外的人。
也许佛子也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但佛子偏偏愿意以死救世。
想来这世间诸多,都是论迹不论心的。
玉坨镇的酒当然比不上天仙醉,这里的江河也永远不可能会比秦淮更好看。
李子冀的脑海清明混沌,似乎已经看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懂,他只是仍旧在漫无目的的走着,行走过山与海,行走过真与假。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声婴儿降世之时的啼哭,这声音就好像是响彻在深夜之中的惊雷,吸引了李子冀的注意,他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村子前。
是一户人家刚刚生了儿子,满堂欢庆。
李子冀就站在屋外,身形渐渐与一旁的树木融为一体,他始终看着这户人家,从婴儿落地,到长大,读书,成人,娶亲,终老。
不知不觉间,李子冀站在外面看完了这婴孩的一生。
这的的确确是一生,有欢笑有痛苦,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门前的树折断裂开,露出了李子冀的身影,他在这里站了百年时间,他的面貌依然还是当年的样子,不曾有分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