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距离一劳永逸解决“襄樊”问题的计划还有一定的时间,故而…回到夏口的关麟,把目光锁向了另一件事儿。
为此,他特地独自召凌统前来。
密室中,一方桌案,关麟与凌统对立而坐,没有开门见山,关麟当先寒暄着问道:“族人换了地方居住,可还习惯?”
凌统连忙起身拱手,“多亏了云旗公子,凌家方能避过大祸,他们如今多在交州定居,托云旗公子的打点,交州士家在许多地方都予以了极大的方便…如今,他们安居乐业!时时刻刻不敢忘记云旗公子的恩情啊!”
凌统这话可不是逢场作戏,一言一行,一字一句言真意切,他是真的感激关麟。
关麟则是笑了笑,话锋一转,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准确的说,是另一个人的身上,“我记得凌统将军来荆州时特地提到过,沿途在一处江边的酒肆与一个人碰到了,你们还大打出手,可最终,那人还是把你放了!”
关麟的提醒让凌统迅速的回忆起来。
他忘不掉关麟的恩情,却又如何能忘了,这个与他有着杀父之仇,却用实际行动感动了他,用特有的人格魅力让他蛰伏的硬汉——甘宁!
“云旗公子是说甘宁甘兴霸?”
一句话中,凌统带着些许疑问…他不知道关麟,为何要把话题引到甘宁的身上。
“他即将大祸临头了——”
关麟不经意的、淡淡的说…
“啊…”凌统一惊,不过,他很快回过味儿来,“云旗公子的意思是,因为孙夫人的失踪,孙权怀疑到甘兴霸的身上了?”
“正是。”关麟郑重其事的颔首,连带着,他伸出了一只胳膊,然后用手按在凌统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一句意味深长又语重心长的话吟出。
“我知道,他是你杀父仇人,却也是与你惺惺相惜的战友?我就想知道…如今,他即将大祸临头,你是愿意去拉他一把,将他从深渊中拉回?还是愿意去推他一把?让他彻彻底底的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到这儿,关麟顿了一下,语气更添一丝不苟:“救他?还是害他!这个最终的决定,我…想你替我做——”
这…
凌统愕然肃穆的抬起了那清俊的额头,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硕大,完全迎上关麟的目光。
一时间。
甘兴霸?大难临头?救他?还是害他?
这些辞藻反复的在凌统的心头回响,到后来,就仿佛是撞钟一般,只剩下“咚”、“咚”、“咚”的声音在凌统的脑门反复的回荡!
诚如关麟所言,一边,他是杀父仇人!
另一边,他却是惺惺相惜的战友,也是一个身处东吴牢笼中的可怜人哪!
——救他?
——还是害他?
——要?要怎么选呢?
…
…
吴郡四大家族“顾、陆、朱、张”!
朱家,作为江东的顶级门阀,其势力在这片土地盘根错节。
自然,周循不能像是问询“外来户”甘宁那样,直接公然的质问朱然…那对“朱家”就太无礼了,对四大家族也太礼了。
建邺城郊外,这里有一片狩场,是朱家新购置的产业。
自打孙尚香失踪后,朱然就魂不守舍,总是带船队去江中寻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故而,朱然很少在家中。
也正是如此,周循登门拜访之际,是族长朱治亲自接待。
两人本在这狩场中的帐篷里对坐饮酒,毫无预兆的,周循的耳中响起了细微而又杂乱的“嗒嗒”声,他猛地抬头,凝视着帐外,这才发现,犹如战鼓一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在两人帐篷外十步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是一队骑兵。
足足数百人,前面百骑都身披铁甲,手持长戟,剩下的骑士则秩序井然的列阵在后。
恍然间,周循看不太清楚。
但能隐约看出,都是些劲装打扮,但从外表看,是一支骁骑。
“原来…”周循感慨道:“东吴除了甘宁将军的精锐百骑,吴侯的宿卫虎骑外,朱家竟也训练了一支精锐骑兵!”
“主公意在天下,早晚要染指淮南以北,那里…便是骑兵的战场了,作为东吴大族,为主公分忧,故而训练了数千骑兵!只盼,未来能有机会大展身手!”
朱治的一番话滴水不漏。
这也让周循从侧面感受到,这案子…说是查朱然与甘宁,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自打父亲周瑜殒命后,东吴的大族就再难撼动了,孙权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儿…真的去招惹这些庞然大物。
心念于此,周循笑着道:“朱将军忠心耿耿,让晚辈佩服呀!”
“哈哈哈…”朱治爽然的笑出声来,可随着笑声的戛然而止,“啪啪”,他紧接着拍了拍手…
只见无数仆人迅速的进入帐篷里,抬上了一个又一个箱子,沉甸甸的。
“这是?”周循疑惑,连忙问道。
朱治示意仆人将箱子展开,却是各种动物的皮革,还有珍贵草药、名弓劲弩。
这…
周循越发疑惑,却在这时,“刺啦”的一声,只见朱治亲自将一块皮革揭开,原来…埋在那皮革与草药下的是一箱子明晃晃的金子。
这下,周循全懂了…
——这是,贿赂么?
“朱将军,在下来此只是例行问话,朱将军如此这般…就有些…”
不等周循把话讲完,朱治阖上了箱子,也笑着回道:“周将军便问你的话,这些…权且是朱家赠给周家的,昔日周郎率军抵御曹贼于赤壁,谈笑间曹贼八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也间接保全了我朱家在江东的基业,那时候朱家便有意结识周郎,只可惜…周郎英年早逝——”
呵…
朱治的话,让周循心里直接冷笑。
——我爹怎么死的?你们吴郡四大家族会不知道?
——你们与那孙权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得亏因为鸿雁与陆家的缘故,让我知道了真相,否则,还真要被你唬住了!
心里这么想,周循面靥上露出了几许神伤,像是因为提及父亲而牵扯到了他的痛处。
朱治走近周循,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宽慰道:“周郎时,朱家、周家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视为可惜…可到吾儿与贤侄这一代,往昔的遗憾需得弥补啊,朱家、周家…咱们都是一家人哪!”
说着话,朱治又连续的拍了周循许多下肩膀,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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