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诸葛恪的这一番话,关麟又笑了笑,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诸葛恪即将露出的惊讶的表情。
他比出食指,一边示意他安静,一边浅笑道。
“如果周循是我的人呢?”
啊…
哪怕是关麟提前做出手势,却依然不妨碍诸葛恪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硕大,惊呼出声。
可声音方才吟出,他立刻就戛然而止。
他张开嘴巴,却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的望向关麟。
“他是…是云旗公子的人?”
诸葛恪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整个面颊带着巨大的茫然与不可置信。
关麟笑吟吟的说:“这是一个很复杂、很复杂的故事,不过…你只需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救凌统与其族人脱离苦海的局!”
“甚至,周循一直是在帮我们,也是他一直在加深孙权对凌统的误会,加深孙权对他周循的信任,营造出一个他周循与凌统积恨久已的画面!”
说到这儿,关麟顿了一下,可他的眼芒中带着的是自信满满的光芒。
他无比笃定的说:“至少到现在,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随着关麟的这一席话。
诸葛恪心头的震撼有增无减,他的瞳孔张开的更大了!
直到有那么一瞬间,诸葛恪好似恍然响起曹营中,满宠鞭打杨彪的事件…
杨彪是弘农杨氏的族长,当世的顶级豪门,他因为袁术叛逆被牵连后关入牢狱,包括荀彧、孔融在内的许多官员都向满宠求情——只质问,不要拷打!
哪曾想,满宠置若罔闻,如以往一样拷问,满朝重臣极为愤怒,不曾想拷问过后,满宠禀报曹操,说是严刑逼供,可杨彪还是没有遭,想来,他与袁术真的没有勾结。
于是曹操就把杨彪放了…
这下满朝重臣才知道,满宠鞭打杨彪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呀!
如今,在巨大的震惊下,诸葛恪不由得想到满宠,想到杨彪,也想到周循,想到凌统——
——这就是所谓的…一切都在计划中么?
…
…
刑房内,火把爆出一个灯花,周循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可只是刹那,这同情就变成了凶戾之光。
他森冷的对凌统说道:“凌将军,国法无情,容不下你这等叛国之人?招了吧?你的同党都有谁?”
凌统依旧嘴硬:“我说了,我问心无愧!”
“凌将军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周循替吴侯执法了!”
凌统冷冷的注视着周循。
“来人,杖二十!”
面无表情的刑吏走过来,要拖凌统,凌统嫌弃的一甩手,他朝周循道:“你不就因为你哪怕是仗着你爹周瑜的荣光,都比不上我凌统一半的功勋么?”
说着话,凌统“哼”的一声,“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当即,凌统慢慢俯身伏在地上,两边刑吏掀起他的袍子,举杖便在他的臀部打落…
这还是凌统二十几年来第一次遭受这样的肉刑。
可因为自幼习武,身子骨较常人硬朗许多,忍耐疼痛的能力也强许多。
哪怕依旧额头汗珠滚滚,但他依旧大声道:“再重点,再重点儿!你给你爷挠痒痒么?”
二十杖很快打完,凌统的身后血渍并不多,足可见…哪怕是臀部,他也练得极是硬朗。
“看起来,二十杖没办法让凌将军屈服?不过,接下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周循像极了一个反派的模样,“我最后问一次,你招还是不招?”
凌统笑道:“没有做过?要招什么?哈哈哈,周循哪周循,你以为你打死我,你就能取代我么?你跟周郎真的是差远了!”
周循脸上露出怒气,却还是压着怒意,冷笑:“凌将军到现在还逞口舌之快,那就怪不得人心似铁了,来人,吊起来,鞭刑!”
一时间,凌统双臂被吊在房梁上,紧接着…刑室中响起清脆的鞭打声!
伴随着牢狱外的闷雷滚滚,他身上的衣衫被皮鞭撕扯得褴褛,一道道血痕渗出,他背上也皮开肉绽,人已经趋于昏厥,皮鞭却仍在打落!
哪怕是强悍如凌统,此刻也扛不住了。
做笔录的文吏提醒周循,“骑都尉,人晕过去了…”
周循沉吟了一下,还是咬着牙,“把他泼醒,接着打——”
一桶水泼过去,凌统缓缓睁开眼睛,半日的折磨,他已经变得极度虚弱,但看周循眼中却是依旧充满着“狠辣”与“恨意”。
凌统都不知道,这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周郎的儿子,为何对他有如此怨念?就因为挡住他的路了么?
但…
凌统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东吴已经不再是他避风的港湾了!
——东吴于他,于他的族人,只剩下血腥的屠戮!
…
在周循拷问凌统的刑房隔壁。
吕蒙正朝着墙,听着那边鞭子的抽打声,以及一声声低沉的,在隐忍中呼痛的声音。
这些声音,究是吕蒙听着也是心头一阵震动。
他不住的喃喃:“周循这小子,可比周郎狠多了——”
“又或者是,他对凌统的是嫉妒么?妒忌凌统的武艺与功勋?呵呵…也罢,事已至此,吴侯本就是要让凌统死,这审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念及此处,吕蒙跪坐到了一处案几前。
他取出笔…
“吴侯亲启…”
这是一封写给孙权的信,因为周瑜的缘故,孙权还有些担心周循…可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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