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此时的样子,一定是凶巴巴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被激怒的小兽,红着眼瞪着温叙言,莫名其妙地把心里的怨气转移到他身上。
按照温叙言的尿性,应该是命令我下车,给我甩脸子,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怼我,让我哑口无言。
但令人意外的是温叙言没这么做。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格子手帕递给我,是的没错,又是格子手帕——一个大男人随时身上都有一张干净的手帕?我觉得这真是一个萌点。
但我现在生气,不想用他的手帕。
还有个原因是上次我借了他的手帕擦了鼻涕,本来说洗干净了还给他的,但找不到了,怎么好意思用人第二张呢?
温叙言见我不接,嗞了一声,略有不耐,而后他直接倾身过来,把手帕塞进我手里,“不要把你的鼻涕流到我车上,我有洁癖。”
“……”我呜咽了一声,用他的手帕擦了眼泪鼻涕,瓮声瓮气地说,“哦好吧,这次我一定记得洗了还给你。”
温叙言的脸当场就黑了。
但人家到底是留过洋的谦谦公子,看我泣涕涟涟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蒋溪的确可能是老师的女儿,这点,你不愿意承认也好,逃避事实也罢,都改变不了。”
我没吭声。
其实在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数了。
不仅是蒋意姗眼底有柔情万种和甜蜜幸福,我父亲脸上的笑容,何尝不是春风满面和快意舒畅呢?
蒋意姗是小三,破坏了我父母的感情,那我父亲呢?不过是一个在妻子生产前后出轨的渣男?
我之所以愤怒蒋溪对他的辱骂,是我心里清楚,蒋溪没说错,可我又不能接受,所以我生气,我愤怒,我咬牙切齿,我匆匆逃避。
我不能接受我一直以来敬仰的、尊敬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一个背叛婚姻家庭的男人。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就摇摇欲坠了。
可我不能在蒋溪面前表现出来,不能让她看到我难受痛苦的样子。那样,不就正中她的下怀?
我不敢想象我妈妈要是九泉下有知,会如何?
在餐厅时,看了蒋意姗依偎在我父亲怀里,我脑海中回想起我父母恩爱的片段,我就忍不住泪水奔涌,我母亲多可怜——被欺瞒至死。他们人人称羡的婚姻,原来也是肮脏的,并非完美的。
温叙言说,“我查过蒋溪的身世,你不妨听一听,也许能想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痛恨老师——”
我没吭声。
温叙言开始了叙述。
“蒋意姗是蒋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从小在父母的掌心捧着长大,是蒋家那一辈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就是家族里的千金明珠。蒋意姗的大哥蒋仲安,就是现在蒋溪的父亲,大华电子科技的掌舵人。他们是一母同胞,蒋仲安对蒋意姗这个妹妹很宠爱,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妹控。所以在蒋意姗出事后,他直接把蒋溪过继到自己名下,以他女儿的身份养大。”
“蒋家从清末就开始经商,在江州本地扎根,算江州数一数二的豪门,这样的人家家教是很严格的,对子女的婚事也是长辈决定,比如蒋仲安的妻子,就是蒋家老太君一手选定的门当户对的儿媳妇。蒋意姗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在国内游山玩水过一段时间,用英文撰写游记,给伦敦一家报社,大概就是那时候,她遇见了同样在四川交流的老师。两人相处的细节,无从得知。但我查到过蒋意姗给外媒写的一篇短篇,里面的男女主人公很像她和老师——男主人公有家室,有妻女,他们的感情轰轰烈烈但是违背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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