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祗闻言,心中一凛,想到李仁来此之前定是受了李福叮嘱。
但见李仁只是婉言拒绝,并未将话说死,又觉得李仁应当是还有求生欲望。
既然有求生欲望,那大有可能李福并未下令让李仁揽下所有罪责。
按照方才与张嶷等人商量结果,此时应当利用所知信息差异,激怒李仁,诱使其对李福失望,继而反咬李福一口。
为保险起见,何祗试探李仁道:
“无妨,吾能来此代理太守之位,乃益州诸公朝堂力争之结果。
大家只是希望吾能将此位坐稳,在地方发挥才能,好方便声援朝堂诸公与陛下对抗。
若不是朝廷有令,必须严查前任太守遇袭之事,吾恐怕还不知道李先生已被拘押在此。”
李仁将何祗之言一字不落听完,却未曾发现一点与李福有关的消息。
心中不由一阵慌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
“太守赴任离京之前,可否有人私下寻过太守?”
“那倒是没有。”
李仁闻言更加焦急,忍不住追问道:
“朝堂争论之时,也无人提到吾目前之境遇?”
“汶山急报之中倒是提到有人谋害前任太守,但详细情况却只有陛下等亲自问过信使之人了解。”
何祗见李仁表情一再变化,又开始的坚定、轻松,一直到现在的惊慌失措,甚至有些绝望。
心道,李仁自知蛊惑郡守、欺压蛮夷、抢占土地这些罪责,一旦无人保他,最少也是个抄家问斩。
方才可能还想着,自己来此探视可能是受其家主李福相托,但自己却不曾提起李福之名。
他现在估计已经认为李福将他抛弃,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李先生,所言为何遮遮掩掩?似乎欲从吾口中了解某些事情。
如今都护府张嶷、董厥、来忠皆为朝廷之人,受了陛下君命,要把先生这等扰闹郡府之人严惩。
吾虽受命来此继任太守,协助处置此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能否救的先生脱险还犹未可知。
值此危难时刻,先生还有何顾虑?
难不成先生已拿定主意,为其余诸公揽下欺压蛮夷、挑唆太守之罪?
若如此,先生大义在下佩服,也当成全先生为益州其余诸公牺牲之意。”
见何祗大有就此放弃对自己施救,李仁心里更是凉透。
想自己不过而立之年,又不似庶民百姓那般生活困苦、朝不保夕。
倘若安心在族中享福,少说还能快活几十年。
如今却轻信李福之言,犯下如此大罪
生死攸关之时,还能幻想早已抛弃自己的李福来救?
倒不如将事情原委一股脑告诉眼前之人,说不定看在皆为益州人士面上,何祗还能拉自己一把……
拿定主意,李仁苦笑摇摇头,而后表情凝重,压低声音道:
“还望何太守大发慈悲,救小人与危难之中!”
何祗见状,知道李仁已经彻底想通,准备将李福罪行揭露。
“吾今日来此,就是欲为吾等益州人士尽绵薄之力,最大限度护先生周全。
只是汝不可在犹豫不决,需将所知一切详细告知。
知道了其中曲折原委,吾才好细细思量,为汝寻得一线生机!”
李仁见何祗神情坦然,目光真切,不由握住何祗双手。
“家主李福欺上瞒下,将吾至于如此险地,此番吾已将其交代之事尽数办到,他却迟迟不肯依诺为吾解厄,眼睁睁看吾自生自灭!
自即日起,吾与李福家族之义断绝,为保身家性命,吾愿将所知如实告知。
若何太守有所顾虑,怕吾出尔反尔,吾大可将所知之事写下,并签字画押。
日后对峙李福之时,若有需要,吾也可在大堂之上与其对质,揭露其罪行!”
何祗闻言心中大定,故作慷慨激昂之状,拍着李仁肩膀道:
“先生大义,吾自当为先生做主。
李福毕竟为吾益州士族在朝中举足轻重之人,今次事件未能处置妥当,或许形势所迫。
还望先生莫要过于记恨。”
“哼!王太守太小看李福了!
其心思之敏锐歹毒,旁人或许不知,吾在其身边侍奉多年,确实早就将其看透!
王太守不需为此顾虑,大不了吾与其同归于尽!
此番若不能让其家破人亡,难解吾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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