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传来王八耻的声音,什么人?吓咱家一跳!
话音落下,门被推开。王八耻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珍珠白玉汤进来,笑道,殿下,您用一些吧!一天都没进膳,这可怎么了得?
珍珠白玉汤就是个疙瘩汤,手指盖大的面片沉浸在浓汤之中,宛如珍珠。
放下吧!朱允熥低声道,你刚才在外面咋呼什么?
奴婢刚端着汤往殿下这边来,黑灯瞎火的没看清边上跪着一人,差点一脚踩上去!
朱允熥用调羹轻轻的搅动疙瘩汤,皱眉道,让他进来吧!
外面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浙江布政司使李安庆。
王八耻走到外边,那谁,跪着的,进来?
多谢公公!李安庆如蒙大赦,进屋之后别的话没有,直接跪下磕头。
多磕头少说话,是你的做官法宝吧!朱允熥小口喝汤,轻声问道。
李安庆抬头,涕泪交加,太孙殿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叩阙案,臣却是疏忽,有失职之罪!
失职罪?你倒是会捡轻的说!朱允熥不看他,边吃边说,除了失职,你还有御下不严之罪。杭州府亦是你藩司所在,你看看杭州的官员都什么样子?
臣有罪!李安庆又连连磕头。
除了这些,你还有任人唯亲,有眼无珠之罪!朱允熥放下调羹,擦了下嘴,赵家的状子连你藩司衙门都进不去,你可知为什么?你身边的幕僚叫龚成那个,是孙效忠的姻亲,直接就给拦了!你这一省布政怎么当的?衙门里你两眼一抹黑?
臣愚蠢!臣愚蠢!臣有罪!李安庆不停的磕头,臣也是受小人蒙蔽.......
闭嘴!朱允熥呵斥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些避重就轻的话!若是平日......
说着,朱允熥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看着跪着的李安庆继续道,你是洪武三年的进士?
臣是洪武三年甲等第三!李安庆道。
你的坐师是文渊阁大学士国子监祭酒詹同吧?朱允熥又问。
臣有负圣恩,臣有罪。李安庆惊恐的说道,殿下,臣之罪,不及老师!
你还算有良心,知道不能把你老师牵扯进来!朱允熥冷笑一声,孤不是要牵扯詹同文(詹同字),而是想起有关你和他的一件事。说着,笑了笑,继续道,孤听说一首词,是你在他家中所作,现在你给孤解释解释!
李安庆不明所以,面目茫然。
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长通,炭敬常丰!
莫谈政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
万般人事皆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勇!
这是你写的吧,你来给孤说说什么意思?
半阙词说完,李安庆几欲昏死过去,惊骇莫名。
这是,臣酒后胡言!
酒后吐真言!朱允熥叹口气道,锦衣卫奏报,这是你当日调任浙江布政司之前,在詹府送行宴上所作之词。说着,看看对方,观其词,看其人!
一省布政三品的大员,又是江南财税重地,足见皇恩浩荡。可你呢?不思报效国家,想的却是如何钻营,和京城的老师常来往,多多送冰炭孝敬。做官要多磕头,少说话,搞中庸之道。说着,朱允熥重重的一拍桌子,这就是你这个两榜进士,为官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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