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礼颔首道:“正是如此,自从晋王起兵谋逆,兵部便严密监视吐蕃之动向,从目前传来的消息判断,松赞干布是想要趁着关中大乱直接出兵占据河西诸郡的,一则可以截断大唐与西域之间的通道,使其向西域用兵之时可以面对一支孤立无援的安西军,胜算大增,再则也可顺势将吐谷浑故地掌控手中,使得噶尔家族根基尽失,不得不重新依附于逻些……不过随着安西军进驻河西,吐蕃直至眼下依旧按兵不动,大抵已经放弃这些奢望。”
兵部如今势力庞大,经费充足,自房俊上任之后于周边各国安插、收买大量细作,不仅绘制各国山川水文详细舆图,更随时掌握各国政治、军事动态,尤其是对于今后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头第一号强敌吐蕃,更是下了很大力气。
只不过这些情报都被崔敦礼牢牢掌握,即便是身为兵部尚书的张行成也全然不知。
李承乾神色不变,心底却狠狠松了口气,赞道:“兵部职权危重,攸关江山社稷,幸得爱卿这般良才主持部务,才能让帝国上下高枕无忧,爱卿劳苦功高。”
崔敦礼大喜,再度起身,满脸感激之色:“卑职份内之事,岂敢当殿下谬赞?越国公时常教导吾等,值此国事危难之际,唯有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方不负殿下之信重!”
他知道,太子既然说出这番话,就意味着肯定了他在兵部的成绩,将来论功欣赏,再升一步已成定局。
而距离最近的一次论功行赏,自然是太子登基之日,到时候大赏功臣、犒赏三军,自己梦寐以求的兵部尚书之位大抵是要梦想成真了。
从兵部侍郎胜任兵部尚书,并不仅仅在于品阶、职权的提升,更是地位的飞跃,那是从佐官至朝廷重臣的跨越……
李承乾欣然道:“陟罚臧否、内外一同,孤不敢自诩贤明,但绝不会慢待有功之臣,还望爱卿再接再励,辅佐孤扫平叛逆,威服四海,必不吝重赏!”
岑文本与刘洎对视一眼,默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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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极宫出来,岑文本登上马车,让车夫停了一会儿,见到刘洎从宫门出来,这才让仆人前去邀其至府上商谈,而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过长街,自延喜门而出,前往岑文本府邸。
雨水淅沥,长街上的青石板残破凹凸,坑坑洼洼,似在无声的记录着那一场残酷且血腥的杀戮……
回到府邸,岑文本简单的洗了把脸,命人将刘洎叫到书房,待仆人奉上香茶,便被他挥手斥退,书房内只有岑、刘两人,于窗前的茶桌前对坐。
敞开的窗户透入清亮的空气,雨水潺潺,窗外庭院里的花树簇然一新、郁郁葱葱,茶桌靠着窗台的位置摆放着一盆菊花,少见的橙色花朵开得正艳,绚烂璀璨有如一方晚霞,美轮美奂。
刘洎执壶斟茶,将茶杯推到岑文本面前,忍不住道:“今日所见,房俊对太子之影响简直骇人听闻,他日太子登基,房俊还不得权倾朝野?吾等当有所对策,以免受制于人。”
一部之侍郎架空尚书,这在任何时候都是破坏规则之事,这种事可以发生,甚至可以默许,但太子堂而皇之的公然褒扬崔敦礼,可见对于房俊之宠信,爱屋及乌之下,已经不顾官场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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