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自己不能挑起这江山社稷的脊梁,最终任由叛逆动摇江山、倾覆社稷,致使贞观之弘治彻底葬送,该当如何面对父皇在天之灵,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李承乾自认绝不会如同夏桀商纣那般暴虐,可隋炀帝雄才大略功盖千古,只因急功近利导致帝国灭亡却也要遭受天下人唾弃辱骂,归于“昏君”之列,可见君主这个身份实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遗祸天下。
身为君主,固然口含天下、生杀予夺,却也要背负如山之责任,若不能造福苍生、开疆拓土,必将遗臭万年,遭受万世骂名……
至于登基之流程,倒是并不难办,礼部自有章程,在有宗正寺从旁协助,自然万无一失。
刘洎看着房俊,笑道:“越国公现在职务乃礼部尚书,殿下登基之事,还需越国公尽心尽责,若有需要吾等协助之处,还请直言相告,吾等必然全力以赴。不过话说回来,二郎其实应当归于吾等文官之类,毕竟已经不掌军权,何以处处以军方领袖自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右屯卫与北衙禁军被先帝圣旨尽归于李道宗麾下,水师名义上的最高将领是大都督苏定方,最起码在官面上,房俊已经全无半点军职,却代表军方与自己争权夺利……实在是古怪至极。
这话藏着刀子,一则有质疑房俊居心之嫌疑,你其实是一个文官,却始终觊觎军权是什么意思?打的什么主意?再则也有挑拨离间,当着李靖的面称呼房俊为“军方领袖”……
不等房俊回答,李靖已经笑着说道:“国之宰辅,自当上马可以定邦、下马可以安民,出将入相,古之贤臣也。文武并举方能宰执天下,毕竟军政不分家,否则似老夫这般只通一道,如何辅佐君王治理国家?即便勉强为之,只怕亦要祸乱超纲,辜负君王厚望。”
刘洎眨眨眼,颇为诧异的看着李靖,都说李靖朝争不行,但是这番话语说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偏有理由充分,让人难以驳斥……
以自己为例,言及只通武略、不能文武并举,实则是在讽刺他刘洎只通文韬一样不算文武并举,故而不能为国之宰辅。
水平很高……
连李承乾都对李靖刮目相看,惊叹道:“都说卫公天资聪颖、触类旁通,以往孤还不信,如今观之,确实活到老、学到老,每每有所精进,令人赞叹敬服。”
这是调侃李靖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吃亏于朝争,此时却能驳斥得刘洎说不出话,实在是进益太大……
众人便都笑起来。
李靖自己也笑,谦虚道:“实不相瞒,老臣脑子虽然不傻,但笨嘴拙舌,需得有人在前头引领着,才能偶尔跟得上节奏,说上几句,可若是让老夫当面锣对面鼓的对上刘侍中,那只能是甘拜下风,然后回府一个人生闷气。”
这会连刘洎都笑了:“可不敢当卫公之夸赞,若说朝野上下谁的嘴皮子利索,房二郎必然当之无愧,毕竟满朝御史言官有若是不曾被房二郎怼的内伤?时至今日,御史言官们但凡弹劾房二郎,事前都要左思右想、深思熟虑,但往往依旧被房二郎驳斥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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