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麒的担忧也在这里,韩佑,以及他执掌的仪刀卫,和前朝何其相似。
前朝的仪刀卫不正是如此吗,后来都懒得搜查证据什么的,随意编织个罪名,随意说个最严重的罪名,该拿下拿下,该抄家抄家。
倒是为了皇帝省心了,为了皇帝办事了,可最后呢,最后结果大家都看到了,皇帝给仪刀卫抛弃了,就连仪刀卫自己都不觉得冤枉。
其实这些话不应该裴老师来说,闹不好就容易被扫地出门,可裴麒思虑再三,考虑许久,到底还是没忍住,作为一个谋士,裴麒必须“劝谏”韩佑。
“少尹。”
江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韩佑的脸色,支支吾吾道:“我倒是觉着…觉着他说的有那么…那么一丁点的道理,少尹你觉着呢?”
韩佑哑然失笑:“不是有一丁点道理,而是很有道理。”
韩大少爷这话一出口,包括王海在内,无人不是暗暗松了口气。
“起来吧。”韩佑将裴麒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错,我是太过猖狂了,如果连仪刀卫都不将律法当回事,又如何左手律法右手仪刀捉拿不臣。”
裴麒的眼眶湿润了,重重的点着头。
他可以为韩佑出谋划策,可以出阴险的主意,可以害人,可以下三滥,可以下流无耻卑鄙,只是即便是他也明白一个道理,所有的下三滥、卑鄙无耻下流,都是下策,无论再高明的下三滥,那也是下三滥,就想对付申屠罡似的,通过任何正义的手段都无法撼动他分毫,因为利用“正义”,申屠罡比大家更为精通。
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韩佑大权在握,可以行使正义,可以使用真正正义的手段去对付那些不正义的人,明明可以正义的,为何要不正义,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吗?
如果是的话,或许前朝仪刀卫也是那么想的,想着反正都能弄死对方,何必浪费时间,随意编制个罪名好了,既然编制罪名,那就来个最大的,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久而久之,再也不会考虑正义的手段。
就好像两个拳击手,一个二百多斤膀大腰圆,一个一百出头瘦的和野狗似的额,前者明明可以赢,非要来个猴子偷桃,然后成为了习惯,每次都是猴子偷桃,比赛是赢了,可输了一些更为重要的事。
“重新去写公文吧,让杂兵们深挖证据。”
韩佑拍了拍裴麒的肩膀:“是我太过焦急了,想要回去见夫人,见未出世的孩子,谢谢。”
“少尹折煞学生了。”
眼眶通红的裴麒难掩激动之色,很开心,他还以为韩佑就算不会勃然大怒也不会这般认同。
“去吧,带着人将案子都办成铁案,铁案如山的铁案。”
“学生遵命。”
裴麒离开了,很开心,很满意,很欣慰,也很感动。
殊不知,风轻云淡的韩佑,后背已满是冷汗。
这便是权利,会令人迷失,会令人狂妄,最终也会令人自取灭亡。
很多人以为自己掌握了权利,却在不知不觉中,已是被权利所掌握。
“还好,还好身边有你们。”
韩佑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还好有大家,当大家不成熟时,自己要成熟,当自己不成熟,大家就会成熟,这才是一个最完美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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