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熊大手一挥:“老夫再予二十万贯,老规矩,一共五十万贯!”
一听“老规矩”这仨字,众将看明白了,这不是韩佑第一次讹人家钱。
韩佑竖起大拇指:“您老英明。”
唐清枫叫道:“可赵甲卒…”
韩佑面露正色:“入城可以,脱甲、弃马、卸重剑,交由南军保管。”
这一次,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
人家来了,交钱不说,还得将装备全脱了,完了和犯人似的被看管着,最终可能就是在城溜达一圈就离开。
通俗点来讲,就是钱花了,人丢了,啥也没干,纯纯大冤种。
“好。”
谁知赵熊点了点头:“好,那便如此。”
众将看了看赵熊,又看了看韩佑,心生荒诞之感,赵熊怎么这么好说话?
其实并非是赵熊被韩佑克制,而是老赵头心里有杆秤。
作为天下第一世家,赵熊知道朝廷和宫中并不信任他们赵家人,赵泰一旦成了侍中,赵家更是要如履薄冰。
即便如此,宫中对赵家的猜忌也不会少上半分。
哪怕是天子亲自来了督战,赵熊都不会如此巴结,但是韩佑不同!
去了一次京中,赵熊觉得这一次北行收获最大的就是“结识”了韩佑。
韩佑,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作为一个能左右天子想法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天子最信任的人,这家伙有一个十分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论迹不论心。
其实和赵家有着相同处境,甚至比赵家处境还要微妙的也有一个姓氏,那就是马家。
通过赵熊的私下打探,发现了很多事,很多很多有趣的事。
起初,天子是要让申屠罡与韩佑合谋除掉马家,之后事实证明宫中没有多虑,马家马如风叛了。
按理来说马如龙和马封侯是应该死的,结果呢,结果马如龙和马封侯非但没死,一人封县子,一人获封县男,在京中逍遥快活不说,北地马家的马场什么的也没有被侵占。
除此之外,韩佑还打压了北地其他世家,唯独没动马家。
赵熊抽丝剥茧,最后看穿了事情的本质,一切都和韩佑有关。
马如龙天天在四季山庄厮混,还弄了个什么马家爱国队的足球队。
马封侯拜了韩佑的小弟唐镜为师,整天之乎者也。
由此可见,韩佑就如同宫中的一双眼睛,这一双眼睛“论迹不论心”,不管前朝如何,原本的身份如何背景如何,对本朝,对陛下是什么态度,才决定了现在和未来的处境。
世人大多是光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
赵熊可看到了马家不止吃肉,打也没少挨。
在马家叔侄二人获封县子、县男之前,马家人被韩佑带着人削了多少次,吃了多少亏,花了多少冤枉钱,又认了多少次怂,提起来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辛酸史,可这些都值得啊,人家熬到头了,现在混的在京中横着走,开朝后首个获封爵位的人,还是异族,一封就封俩。
所以,赵熊无比笃定的认为,连番蛮异族都能受到信任,别说他们赵家了,问题的关键就在韩佑这。
马家能在韩佑手里挨的削,他赵家也能挨,马家在韩佑手里吃的亏,他赵家也能吃,马家能认的怂,能花的冤枉钱,他赵家同样可以!
这才是韩佑离京后赵熊也跟着来到南地的缘故。
与其在京中找机会向天子效忠,不如一步到位找韩佑,如果韩佑“认为”赵家是忠于朝廷的,不需要太过忌惮、猜忌、防备,那么天子也会这么认为。
这才是一切的缘故,赵熊的真实想法。
韩佑满意了,天子也会满意,仅此而已,有前车之鉴,马家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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