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生便告退了,前往刑部。”
“刑部?”申屠罡不由问道:“所为何事。”
“鸿胪寺少卿吴勇,目无国法,视朝廷法度为无物,草菅人命,血账累累,铁证如山,洪隆一年,低价收购米粮,趁雨季水灾抬高粮价,洪隆三年,为铲除异己,私下勾结铁鹰部番使污蔑前朝鸿胪寺员外郎不尊邦交使者,景文一年秋,威胁京中商贾一十二人,垄断潍州布料,将售卖价格提了三倍不止,潍州冬季不知冻死了多少百姓,去年,又纵容前工部主事柳文冠其家丁,自平县、吴县、广文县七处下县,威逼利诱,将其包括军伍遗孀妻女三十一人骗到京中…”
顿了顿,韩佑面无表情的说道:“学生要去刑部揭发检举,如此详实的铁证,刑部必会审查,审查后,必会呈交尚书省,呈交了尚书省,宰辅大人必会严令查办,宰辅大人严令查办,必会还苦主们一个公道,因为…您说的嘛,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学生,够正的吧,学生相信,更正的刑部,更正的朝廷,一定能将这案子,正常,正当,正规,正确,正式的办下来。”
说完后,韩佑笑了,笑的很莫名,很轻蔑,再次施了一礼,抬腿就走。
是的,他在羞辱宰辅,羞辱当朝宰辅,不计后果的羞辱申屠罡。
两世为人,终究还是年轻人,做不到极致的圆滑,也总是磨不平自身的棱角。
韩佑对申屠罡可谓是鄙夷到了骨子里。
其身正,不令而行,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你就是当朝宰辅,天子之下,朝堂之首!
你这么牛b,为什么朝堂正不起来,京城正不了起来,官场正不起来。
这种话,韩佑听的太多太多了。
见到贪官,哑口不言。
见到污吏,哑口不言。
见到恶人欺辱百姓,哑口不言。
然后有一天突然见到有人削贪官,打污吏,上去就是一顿训斥,你打人是不对的,不符合律法,逼逼赖赖一大堆,很是伟光正。
回到家中,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抚须一笑,今日又是本官教训了刁民的一天,棒棒哒。
这种人,韩佑只有两个字,特么不屑!
不是他冲动,连宰辅都敢揶揄,都敢嘲讽,而是他已经不是太在乎了。
韩佑深知周老板是个什么样的天子。
天子,眼里容不得沙子,目前阶段只是为了大局才隐忍,刚刚登基,他需要稳定二字,需要稳定下来巩固朝堂中央集权,一旦做到了,就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到了那时,申屠罡这种尸位素餐的宰辅,天子绝对不会留下。
既然天子早晚容不下申屠罡,韩佑为何还要陪着笑脸昧着良心卑躬屈膝的“受教”?
韩佑这波嘲讽拉的很满,很成功,申屠罡的脸上果然浮现出了毫不掩饰的怒意。
“站住!”
申屠罡重重哼了一声:“京兆府府尹之子韩佑,果然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后生。”
韩佑转过身,甜甜一笑:“嘴长在您身上,你说了算。”
申屠罡,再次触碰到了韩佑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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