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上的守将们不知段老夫子的意思,只知攻关了。
只是这攻关毫无章程可言,乌泱泱的冲了上了,杂乱无章,如同散兵游勇。
段老夫子微微一笑,将圣旨和大帅帅印抛给了韩佑。
“老夫年岁已高,受不得杀伐之苦,回营歇息了,若是连半日都守不住…”
背着手的段老夫子一边走下城墙一边幽幽的说道:“这南关不要也罢。”
众人不明所以,只能大呼小叫传达命令全力守关。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风白一清二楚,兴奋的如同白兔一现十支火箭的女主播,三言两语的将刚才的情况大声说明。
众将下令之余,无不满面惊愕。
怪不得守上半日就可,说不定用不了半日,敌阵中一旦消息传播开来,不知道多少番蛮部族会撤出战场。
番蛮诸部本就不齐心,听闻被司空家和周天凤给玩了,岂会再帮周天凤攻关,反戈一击都不是没可能。
周天凤也心知肚明,这才赶在那些番蛮诸部得信儿前下令进攻,因太过仓促,近五万人乱哄哄的逼近边关。
弓手早已静待多时,随着第一支令箭射出,箭雨随着密集的破空之声遮天蔽日。
擂鼓声声震天地,战火如风燃四野。
箭如瓢泼大雨,也如蝗虫过境,每一次密集的箭雨落下时就会取走无数人的性命,枯黄的旷野绽放出了的妖异血色。
鼓声被杀生声所掩盖,血水宛若散播的瘟疫蔓延出了红色的触角试图包裹一切。
本就破败的城关随着昨日战象的撞击,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
只是支撑这位老人的却是一群真正的勇士们。
信仰为砖,血肉为石,热血为弓,豪胆为矢,有他们在,这里就是天下第一雄关!
五十丈,箭雨如蝗,避无可避。
三十丈,一块块浸染过火油的巨石被抛下,火矢点燃,风向正好。
十丈,闪烁着寒光的长矛如同毒蛇吐信,自城墙而出,穿颅刺胸。
这就是战争的可恶之处,当它露出獠牙大嘴接近时,如果懦夫无法在瞬间变成勇士,来参与到这场勇敢者的游戏之中,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
战场之上,越是胆小者,越是惜命者,越是怯战者,越是会命丧沙场。
如潮水一般的番蛮部族,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悍不畏死的冲向城关,就连杂兵们都热血上涌的拿出长弓肆意放箭。
大量的步卒、骑卒,已是聚集在了城墙之外。
将军与校尉们知晓了段千峰的布局,半日,至多半日,只要守住,南关之围可解。
军伍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韩佑将段千峰带到了南关,老夫子以身入阵,周天凤的野心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不幸的是,他们是军伍,他们要的不是阻挡周天凤,而是当胜利的天秤开始倾斜时,他们要出关,出关作战,抵挡周天凤,又可让百姓与国朝安稳多久,只有出关拼了性命追敌,多砍杀一名敌贼,下次战争阴云笼罩在百姓头上的时间就会延长一日!
老帅镇定自若,虽是双目血红,却指挥调度不见慌乱。
各营主将分守不同城墙,挽弓拉弦,如射九霄之上长空之鹰,豪气尽显。
校尉双手挥舞,左手持旗,右手持剑,嘶吼之声不绝于耳,摇旗呐喊,血灌瞳仁。
弓手进退有度,进,拉弓,射矢,退,半蹲舒展手指,再进,利箭索命。
城门后步卒手持大盾、长矛,呼吸愈发粗重,如同角斗场等待拉开闩闸择人而噬的猛兽。
轻甲骑卒轻轻拍打着胯下坐骑的头颅,轻声安抚着,腰间长刀早已按捺不住渴望饮敌鲜血。
再看关外,又是一架架云梯从远处缓缓推来,番蛮异族如飞蛾扑火奔向城墙、接近城墙、冲击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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