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便宜老爹又惹了事,韩佑顾不得其他,小跑去了前堂。
怪不得刚才百姓连连叫好,自从来到京中任了府尹,老爹就是在这一声声百姓叫好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一群刁民!”
韩佑暗暗骂了几声。
他知道以老爹的脾气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来的这么快,竟然连王爷都敢得罪。
不说那主事,也不提那少卿,单单说九王爷,虽说是闲散王爷,可人家的的确确是天潢贵胄,连皇室宗亲的颜面都不给,结果可想而知。
京中不比其他州府,一国之中枢,大家混就混的是个颜面,老爹打的哪是王爷义子的屁股,分明就是打王爷的脸,啪啪的,还是超级加倍着打。
无论那九王爷得不得宠,此事传出去后,梁子算架上了,九王爷哪怕脾气再也好也得将这场子找回来,若不然以后出门都不好意思欺负百姓。
韩佑匆匆来到前堂,爹,见到了,苦主,见到了,仨倒霉催,也见到了。
便宜老爹韩百韧亲自下场,手提水火棍,端的是个威风凛凛。
一张国字脸怒目圆睁,三品紫玉带挎于腰间,一米八的身高和准备随时偷袈裟一般,膀大腰圆,明明略显宽大的朱紫色官袍穿的和个紧身衣似的。
一共三个倒霉催,柳四郎,昏厥在地,出气多进气少,五板子,破肉烂皮。
倒霉催二号,吴家二婿,撅着屁股,姿势比较羞耻,昏厥了过去,下半身血肉模糊,和让莫桑比克大鬣狗给掏了似的。
倒霉催三号,九王爷义子张远志,身份最高,挨的也是最狠的打,没挨板子,因叫嚣要令韩家没了九族,被韩百韧一个大逼兜子呼堂柱上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匆匆跑来的韩佑,本还有着千言万语要劝老爹,目光扫过后,微微叹了口气,只剩下了沉默。
他看到了苦主,心中百味杂陈,怒,却又是无可奈何。
来之前,只知是柳四郎纵马撞伤了百姓,却不知这百姓是一农妇,非但是农妇,还是个怀胎五月的孕妇。
躺在木板之上,右腿鲜血淋漓,紧紧咬着牙关,面色苍白,旁边有一郎中手忙脚乱的为其诊治。
怀胎五月抛头露面,不过是为了些许度日钱财,北市售卖粗布,却被醉了酒的官宦之后纵马撞倒,孩子,保不住了,腿,亦是保不住。
这让韩百韧如何不怒,如何不动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
余怒未消的韩百韧声如洪钟:“北市纵马,伤及无辜百姓,王法何在,天理何在,本官忝为这京中府尹,见你这恶徒非无怀罪之心,还…还…我去你娘的。”
毕竟没读过几本书,韩百韧一激动还忘了词儿,憋了半天,抬起脚朝着九王爷义子张远志来了个大脚抽射。
唯一没晕倒的张远志闷哼一声,撞在堂柱上,额头鲜血横流。
韩佑摇头不已。
他可是听家中下人说过,以前在军中时,老爹最擅长催眠,之前有个不长眼的校尉被老爹催了一脚后,在床上眠了小半年,醒来后有点睡大劲儿了,落下了些许的后遗症,走路蹦蹦哒哒的,挺萌。
堂外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大喊了一声“好”,随即“好”声不绝于耳,不少百姓高呼青天大老爷。
在一声声“青天大老爷”中,韩百韧掐着腰,得意非凡,愈发迷失。
人家当官,图的是个财,是个名,是个权。
唯独韩百韧,天天上班就图个乐呵,百姓乐呵,他也乐呵。
满面悲苦之色的书判文吏王平见到了韩佑,沉沉的叹了口气。
王平虽是小小书判文吏,当年军中熊罴之士,也是个被窝里放屁能闻能捂之辈,跟着韩百韧回到京中后,用命搏了些军功又使了半数家财,这才得了一个小小的文吏之职。
王平三十开外,瘦的和饿脱了相的马犬似的,皮肤黝黑,一对招风耳,眼如铜铃,圆鼻头,长有点像是开飞机的舒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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