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之声从台下传来,正好四十名骑卒,缓缓入场。
“连绵绵,金灿灿,炎日、沙砾、燥热,抬眼望去,马蹄踏过的黄沙,浩瀚连绵,一望无际。”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弓马营日夜不歇,疾驰三天四夜,遇,伏!”
“伏”字落下,喊杀之声从远处传来。
南侧突然冲出百余骑,皆是身穿兽皮挥舞木质砍刀,一支支手持粗细的木棍被短弓射到空中,扮演弓马营的骑手们倒下十余人。
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战马人立而起,那些卸甲老卒仿佛又回到了沙场一般,目眦欲裂,高扬长刀左突右冲。
君臣们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真,演的太真了,比之以往看过那草草十余人演的戏强了何止百倍。
百余人,百余匹战马,烟尘滚滚,周老板不由站起身,定睛望去。
烟尘终于散去了,原本四十人的骑卒,只剩下了二十多人,十余匹无主战马四散开来,徒留下地上躺着的十五具“尸体”。
再看那些“伏击”之人,如鸟兽散,亦是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此役,弓马营伤七百一十六人,亡,一千四百六七人,驰骋三十年疆场,纵横八百里山川,难舍三军骨肉情,独留大义薄云天,若非胆肝昭日月,谁为英魂洗沉冤。”
周老板霍然而起:“这诗,何人所作!”
旁白解说员心里骂了声娘,每次刚沉浸进去,就有狗日的打断。
天子也是老脸一红,坐下了:“继续。”
“挥泪别过黄沙下的忠骨,主将周恪率麾下精锐北行入草原,夜,月光洒落,如清泉,于血染交汇。”
再看那些卸甲老卒们,已是下了马围坐一团,不言不语,却能看出无尽悲伤与沉痛。
又是伏击,又是血战,杀退敌人,继续深入草原。
鼓声再次响起,越来越激烈。
明明是戏,明明是演,在场众人却沉浸于此,仿佛亲眼监正了边关军伍深入草原的悲壮与生死别离。
不少人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天子周恪当年援救骁骑营,一路上竟遭遇了整整四次伏击,即便如此,依旧深入,依旧寻找骁骑营踪迹。
旁边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陈同,时而哽咽无语。
“黄沙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一路拼杀,主将周恪与其麾下战卒,终寻得骁骑营踪迹…”
“奈何,奈何,骁骑营主将陈留芳,已是成了贼寇座上之宾,帐中好友,非是同室操戈,而是已降敌寇…”
“月夜无光,血染黄沙,弓马营十不存一…”
“世人只知红袍将军溃败逃回边城,却不知为何深入草原援救骁骑营,原来是那主将为前朝奸宰之婿,若不救,红袍将军难保麾下,难保边城袍泽,难保军伍忠勇之名…”
周老板闭上了眼睛,紧紧抓着扶手。
文武看向韩佑,眼中已是泛着泪光,满面感激之色。
老太监正了正衣衫,竟不问天子,长身施礼,向着韩佑施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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