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踏步阶梯,刚要跪下磕头,忽然扬起脑袋嗅了嗅。
“咦,母后,你换了熏香?不是沉香,好像是……花果香?还有这房间里……酒味也没有了?”
他又打量一眼木案上的陈设,发现本该横七竖八倒着的酒壶没有了,干净得很。
“刚才是谁在城南打斗?”皇后顾左右而言他。
李承乾也没追问,老老实实答道:“如果儿臣没有猜错,应该是楚平生的师父白风与范闲身边那位大宗师在交手。”
“谁胜?谁负?”皇后又问。
“刚才我听燕统领说,好像是西胡大宗师白风稍占上风,范闲身边那位大宗师避战而走,逃了。”
李承乾一边说,一边在皇后身边坐下,不断地揉着脚踝。方才得知有大宗师在城内打斗,他便想爬上鼓楼看個究竟,结果距离太远,看了个寂寞,下楼时一脚踏空,把脚崴了。
“乾儿……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范闲身边的大宗师的?”
“是辛其物告诉我的。”李承乾揉到痛的地方,嘴角抽了抽,又深吸了两口气才道:“我让辛其物旁敲侧击地点拨楚平生一下,白猿那么厉害,只要把范闲杀了,婉儿心中再无挂牵,便会一心一意地跟他白头到老了。辛其物照办了,但是楚平生说范闲身边有一个叫五竹的大宗师。”
皇后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你还做了什么小动作?”
“小动作?”
李承乾愣了一下,不再按脚踝,回头打量皇后,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当然看得出母后有些生气。
“没了,就这一个。”
“以后别这么干了。”
皇后听说长舒一口气,相信以她跟楚平生的关系,他应该不会为这个程度的小动作为难她的儿子。
“为什么?”
“他不是伱能招惹的人。”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记在心。”太子想起燕小乙描述的林府惨像,以为皇后的意思是他得罪不起西胡大宗师白风。
“还有,明天去你父皇那里请一道旨意。”
“请旨?请什么旨?”
“你就说想拜楚平生为师,求陛下应允。”
“拜师?学武吗?母后……你不是说这会让父皇多心吗?”
李云潜是怎么上位的?除去叶轻眉帮忙暗杀了和他父亲争夺皇位的正统继承人,自身实力也是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军队的支持。
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帝北征时经脉出了问题,如果他这个东宫太子痴迷武艺,那身为皇帝的爹会安心吗?
皇后说道:“不学武,学文。”
“学文?母后,你是在开玩笑吗?楚平生就是来我庆国游历学习的,你要我跟他学文?他能教儿臣什么?”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母后,你的意思是用太子太师这个虚职笼络住楚平生?”李承乾起身背手,来回走了几步,面露为难:“可是从这两天的事情可以看出,白风与父皇的关系并不牢靠,如果日后二人翻脸,那……”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交恶,你这个当徒孙的兴许还能在中间起到缓冲的作用。我想你父皇应该明白做人做事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道理。”
皇后朝着东南角走去,把一扇窗户打开,放夜色入殿。
“儿臣明白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儿臣告退。”
李承乾躬身一礼,又瞟了几眼打开的窗户,转身出门。
他搞不清楚,母后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也不酗酒了,也不怕黑了。
送走儿子,皇后过去把门掩上,刚要回到榻上休息,就见刚刚打开的窗户合上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她心中一紧,待看清来人的脸后,整个人放松不少。
“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死鬼么,当然要跟个鬼一样了。”楚平生走到她的身边,拿起挂在胸前的金饰打量一阵:“戴着这玩意儿不难受吗?”
皇后没有应声:“乾儿说你和五竹打起来了?”
“没错。”
“是范闲要置你于死地吗?”
“他或许有这个想法,但是一个五竹还办不到。”
“一个五竹办不到,那两个呢?”
“你是在刺探情报么?”楚平生突地两手用力,把她从地上抱起,往宫殿最里面的青纱帐大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