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在亲卫营里读了几年书,勉强能将常用的字认全。提笔写字,大概能写三四百个简单常见的字。笔画多的,根本不会写,就以圆圈代替。
这封信里,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圆圈。笔迹歪歪扭扭,丑不堪言。
姜韶华看了之后,好气又好笑:“这个陶大,打仗冲锋是一把好手,一写字就像要他的命一样。”
陈瑾瑜笑着凑过来瞧热闹。
姜韶华索性将信给了陈瑾瑜:“你来瞧瞧,能看懂多少?”
陈瑾瑜看了几行,嘴角直抽抽:“这么多圆圈,还有许多错字,得连猜带蒙。”
不过,大致内容还是看懂了。
陶大对这支驻军的战力评价是:比猪强一点。至少也要练个一年半载才行。
姜韶华笑道:“陶大是个心思粗莽的汉子,当差做事倒是用心。他在信里说,要留在军营里练兵。暂时就不回京城了。”
“你代朕写一封回信,就说朕准了。”
陈瑾瑜立刻领命,去了一旁的几案边,执笔挥舞,飞快地写了一封信,呈给天子看了一回。
姜韶华看了之后,点点头笑道:“对,就得写得直接。委婉暗示那一套,陶大看不懂。让他练兵的时候,也别太狠了。能将驻军练到南阳军三年前那样的水准,也就勉强够了。”
陈瑾瑜立刻又补了几句,将信封好,令人送出京城。
这般送信回来的,不止是陶大。其余抵达各驻军的亲卫们,也纷纷送了信回来。他们在信中详细禀报了各驻军的空饷缺额,战力低下是常见的现象。有的驻军,十天八日才操练一回。还有的驻军士兵,被主将指派做些营生差事,赚来的银子自然都归主将。另外,还有驻军借着剿匪的名义,勒索当地富商,种种劣迹,令人震惊。
大梁的驻军,真是如一摊摊烂泥。
最离谱的,是有一支驻军里竟暗中养了几个营妓。
去这支驻军的,恰巧是脾气火爆的孟大山。孟大山当时便翻了脸,令人拿下主将,直接送到京城兵部,由兵部发落处置。
这一举动,也确实太过激烈。当日差一点就造成军营哗变。
孟大山带的人不多,却气势凌厉,各自拔出长刀,横眉冷对一众满面愤慨的武将。
“我孟大山奉皇命前来,给你们送军费送军服送粮草。军营中有不合规矩的事,我看到了,便要代皇上出手管一管。”
孟大山也抽出了长刀,寒冷锐利的锋芒直逼人眼:“今日之事,你们若不服气,只管动手。我孟大山豁出这条命,今日交代在这里,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不过,我也奉劝你们,在动手之前都想清楚了。现在倒霉遭殃的,只有一个主将。如果你们动了手,就是军营哗变造反。消息传到京城,皇上一定会派兵来剿灭你们,还要诛你们的九族。”
“你们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为你们的主将豁出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