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原阳观执掌道院半壁江山,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徒弟,不难。你我相交一场,还有什么所求,尽管讲来。”
秋长天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仰天叹道:
“生死之前,别无眷恋,唯独……道兄,唯独就想瞧一眼你们原阳观镇压阵眼的法器,九阳符剑,最好能摸一摸……”
冲虚子好不容易升起的怜悯之情,顷刻荡然无存,冷冷吐出一字:
“滚!”
这厮居然惦记自家的镇观之宝!
“都可以商量啊,道兄,我给你摆一个九龙回天风水大阵,续命三年!实在不行,红粉销魂大阵如何?幻化万千绝色,供你日夜纵情?”
秋长天继续求道。
“一炷香时辰到了,再不走,休怪本道无情!发动烈火洪炉大阵,将你炼成焦灰!”
冲虚子懒得搭理这厮,拂尘一甩,就要运转念头,凝聚神魂形体。
“只是与道兄说笑,怎么就当真了。”
秋长天轻咳两声,拱手行了一礼,跨出正殿门槛。
“等等。”
冲虚子忽然叫住对方。
“道兄,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的红粉销魂大阵!”
秋长天迅速转身,两眼满是期待。
“本道也有一事相求。”
冲虚子压低声音:
“你还能在义海郡待上片刻,稍后可否走一趟止心观?”
秋长天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道兄放心,我等下往止心观墙根尿上一泡,以我的霉运,定让璇玑子那厮出门踩狗屎!”
“秋老弟,当真是豪气干云!不过以后少来原阳观,有事儿咱们书信交流!”
冲虚子大为感激,恨不得与秋长天把手言欢,但又害怕自个儿等下也踩狗屎,遂放弃。
……
……
离开原阳观,秋长天牵着小毛驴,从怀里取出几张紫色符纸,往身上紧紧张贴。
如果是精通望气的修行人,便会看到黑压压如乌云的霉运灾气,瞬间收缩起来,只剩下丝丝缕缕萦绕周身,避免走在街上,殃及无辜。
“麻绳偏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倒霉这种事儿,还是让有能耐的老爷抗一抗吧。”
秋长天神色悠闲,脚步轻缓,丝毫瞧不出大限将至的临终样子。
约莫踏过三条宽阔长街,隔着老远看到马车人流络绎不绝的止心观。
“咦,我都还没扯裤腰带呢,怎么煞气如此之重,隐隐有几分凶杀之意?”
秋长天眉毛扬起,但他向来一诺千金,既然答应过冲虚子,那就务必做到。
“瞅着像是练什么邪门道术,也好,用你如虹的财运、吉运,消一消本道爷的晦气。”
他大摇大摆跨过止心观门槛,装模作样左顾右盼,免费喝了几碗热茶,循着风水地气流转脉络,鬼鬼祟祟跑到一处墙根。
……
……
淅沥沥!
黑河县下了开春的第一场小雨,白启坐在正厅,跟被他收留的两个野茅山道士,一边用餐,一边互相交流道艺修炼。
齐琰捧着那碗颗颗饱满,粒粒分明的碧水粳米饭,感慨道:
“我等旁门散修,想吃上这等灵米,必须给郡城大户奔走办事,或者用更好的宝材灵物换取。”
他的师弟吕南只顾埋头干饭,把自个儿腮帮子撑得鼓鼓高,跟着师兄下山游历这么久,终于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太不容易了!
“两位既是茅山高足,为何自称散修?”
白启细嚼慢咽,比较斯文,并非刻意端着,而是这样有利于消化。
通常来说,散修的定义比较广泛。
没有相对而言的完整传承,护道传艺授业的师门长辈,只能独自摸索,才被看成散修。
一言蔽之,便是缺乏具体跟脚!
“说来话长,白兄弟不了解茅山一脉,茅山在道丧前开枝散叶极多,做的是坛蘸、布道、符箓、禁咒、占卜、祈雨、圆梦、躯疫、祀神,传承颇为杂乱,很难谈及什么正统。
道丧之后,更是遗失大量法门,故而我等只敢称一句‘野茅山’。
又因为我这一支,衣钵真传,只以道号相称,须得抛却俗名。
在下还未曾摘得历代相传的那个道号,因此算是‘散修’。”
齐琰并不隐瞒,坦然答道。
“道号?”
白启有些好奇。
“不错,我这一支,历代接任掌门的衣钵真传,皆以‘一眉’为道号!”
齐琰点点头。
一眉道长?
白启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