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卫漓的阴森狠毒不同,岳屹川更像是一座冰封高耸的山峰,山峰常年积着厚厚的冰雪,顽固不化。
许知淮不止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冷傲鄙夷的神情,他的冷言冷语更是记忆犹新,她实在想不到,如他这样的石头人,也会有情情爱爱的念头。
其实,越贵妃给他指婚,无非是为了巴结太子。
今日的亲随心腹就是明日的朝中重臣。
岳屹川不肯给越贵妃这份面子,也断送了一条自己的人脉。
越贵妃也是心存傲气的,嘴上虽未说什么,心里未必痛快。幸好,岳屹川直来直去,从来不怕得罪人。
许知淮趴在朱宿星的胸口,仰脸看他,柔柔问道:“殿下怎么心事重重的?妾身说错话了?”
他搂紧她的脖颈,抚了抚她光滑如缎的长发,沉吟道:“屹川在宫中长大,他心里从来只装着一个人。她是无可取代的,永远……”
他差点就要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了。
许知淮心领神会,轻轻“呀”了一声:“是公主殿下。”
朱宿星点点她软糯的唇,垂眸望着她的眼睛:“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嫌少有人提起。”
许知淮轻轻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岳大人一片痴心,当年公主出嫁的时候,他一定很难过吧。”
此言一出,朱宿星胸口起伏,深深呼吸。
“长姐出嫁时,人人心里都不好受。”
朱宿星显然对当年的种种,仍难以忘怀,呼吸的节奏都变了。
许知淮轻轻一叹:“的确不易,一个人跋山涉水,远嫁千里之外……”说着说着,竟有了闷闷的鼻音。
朱宿星翻身覆下,望着她泪汪汪的眼睛,以额头贴向她的额头,亲昵磨蹭,低声发问:“你怎么哭了?”
许知淮弯弯嘴角,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妾身心疼长公主,想起妾身与殿下相识时,殿下为公主求画,提起长公主丧子的锥心之痛,真是令人辛酸。”
朱宿星还以为她想起了他们的孩子,轻吻她的脸颊安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总会有好事发生。”说完,他轻抚她的小腹,感叹道:“最无辜的就是小孩子……”
两人静静相拥,许知淮拍抚他的后背,轻轻地,慢慢地。
等朱宿星睡熟了,她翻身静思,想着岳屹川和卫漓对长公主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模样,心里暗暗有了几分计较。
朱维桢是个美人儿,而且不止美丽。
她工于心计,观察入微,对人对事都有种掌控大局的把持感。
不过,她如此步步为营,真的是为了太子吗?
许知淮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也许,她想要的更多……
许知淮不愿与长公主对立,只是她对她的压迫是无形且致命的。
她知道一切,随时都可以拆穿自己和卫漓的关系。
纵使受人所迫,仍然不清不白。
想到这里,许知淮转眸看向熟睡的朱宿星,他的睡颜平和,呼吸绵长,一副安然静好的模样。
她的心早就被磨得没了棱角,没了知觉,仅存的一念善意,只留给了朱宿星。
他是如阳光那般明朗包容的人,他救了她,而她不想伤了他。
可是事情还没完,一切才刚刚开始。
从皇极卫到卫漓,从卫漓到酆都侯,从酆都侯到灵越山……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查下去。她还会和卫漓牵扯不清,她还会不择手段,她还会继续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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