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的月色,哀哀的哭泣。
卫漓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他最鄙夷女人的眼泪,偏偏她不怕死似的,三番两次地在他面前潸然泪下。
他觉得胸口像是被沉甸甸的石头堵住了一样,闷得他透不过气。
卫漓的心神都燥了起来。
他忍不住低斥一声:“别哭了!”
许知淮抬起湿漉漉的脸,刚好看到他转身,气冲冲地走过来。
他过于激动地捧起她的脸,一双手宛如铁钳,死死地,牢牢地。
“我说过,我还保得住你的命,慌什么!这么着急为自己哭丧吗?”
许知淮闭着眼流泪,再不肯求他一句。
卫漓见状,不得不松开了手:“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要信殿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还是执意要保你。”
许知淮吸吸鼻子,低头擦拭脸上的泪水。
卫漓抬起她的下巴,见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不解道:“你的胆子都哪里去了?从前的你什么时候这样怕过?”
许知淮含泪道:“侯爷没有软肋,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我有女儿……她的命是我给的,她还不满周岁,难道还要给我陪葬!”
卫漓眸光一闪,犀利明亮:“只要你好好的,她就好好的。”
许知淮泪眼朦朦地望着他:“我还会好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太子殿下最心爱的女人。”
从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还真是稀罕。
许知淮停止哭泣,拿手帕擦净了脸。
卫漓也找回了理智,后退几步,沉声道:“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你要是想商量,那就好好商量,你要是脑子不清楚,那就好好睡一觉去,我保证今晚谁都不会死!”
他一鼓作气地说完,许知淮后知后觉:“侯爷是在安慰我吗?”
卫漓不屑:“我不会哄人,更不会哄你。”
许知淮顺势道:“那我就当侯爷说得都是真话了。”
“蠢材!”
卫漓低声骂了一句:“愚蠢的人不配好好活着。”
他重新坐下来,端起茶杯,将温热的茶一口喝下,像是在故意给她面子。
“今儿不说了,等你清醒了再说。”
次日清晨,寂静的庭院里响起婴儿孱弱的哭声。
锦婳睡眼惺忪地抱起刚刚吃饱的安儿,用背带将她背在身上,轻轻地哄。
安儿一到她的背上就不哭了,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许知淮披衣而起,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又看着锦婳温和的笑脸,忽而感慨一句:“她那么喜欢你,好像你才该是她的娘亲。”
锦婳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噗通跪地。
她不能说话,急得满头大汗。
许知淮忙伸手抚了她起来,不许她跪着:“我又没怪你什么,我是在夸你疼她。”
锦婳松了一口气,起身连连比画。
许知淮突然攥住她的手,郑重道:“锦婳,咱们一路走来,我只信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带着安儿逃出去,逃得远远的,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要帮我抚养她长大,让她不要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锦婳红着眼睛,一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求你了锦婳,我求你。”
锦婳还未答应,忽听门外有个声音道:“这么早就安排后事了?”
许知淮眉心一蹙,她推门一看见卫漓身穿常服,背着双手站在院中,严肃端正,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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