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礼,各自坐了,钱谦益把今日见闻说了,又拍着大腿骂道:“奸邪当道,陛下执迷不悟,国之将亡也!”
黄道周说道:“受之兄能救一人,却救不得京营万人,更救不得天下万万生民。”
见他似乎有话,钱谦益问道:“幼平可有良策?”
“我与复礼行遍京城,发现京营上下怨气深重,就差一个契机……”
“兵变?”钱谦益倏然而惊,酒意全消。
黄道周点点头,说道:“阉贼隔绝言路,已无上表进谏之可能,须得另辟蹊径。
小弟以为,当组织京营兵谏,到时候直接诛杀阉贼,再劝皇帝醒悟。”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首倡者必死无疑,这……”钱谦益犹豫不决。
明中后期,因为粮饷不济,军兵困苦,为了恰饭,时常聚众闹事,轻则殴打上官,重则劫掠地方。
一般来说,都是只诛首恶,协从不究。
但是煽动京营发动兵变?怕不是要杀个人头滚滚。
钱谦益不想冒险。
凭他的名声地位,不做官一样锦衣玉食,实无必要赔上身家性命。
见小利不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好谋无断,这就是黄道周对钱谦益的评价。
黄道周说道:“此事,本不欲劳烦兄长,有我与复礼便可组织,只是家小无人托付,特别是师尊一家。
以师尊为人,必不惧受不肖学生牵累,然其家人无辜,希望兄长提早离京,妥善安排。”
“这……”钱谦益感觉颇为不好意思,便问道:“贤弟可有安排?”
黄道周说道:“小弟已经与驸马都尉巩永固、新乐伯刘效祖子刘文炳商议,此二人引荐忠义者,联络京营上下。
小弟为首倡,负责谋划引导,发动之日带头行动。”
皇帝的八妹夫善骑射,好诗工书,穿着如儒生,乐于同有名望的士大夫交游,慷慨多大节,这就是巩永固。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帝老表刘文炳与巩永固乃是拜把子兄弟,同时两人都很得崇祯的喜欢。
“以驸马名望,足可组织此事,即便事发,亦可脱身,何不把此事交给他呢?”钱谦益说道。
“此事小弟谋划,当由小弟组织,岂可坐视于后?”黄道周断然否决,又道:“想阉贼上位,诸贤前辈多死义,今万马皆瘖,正是东林奋起时,舍身而警天下,吾辈之责,义不容辞。”
“驸马贤能,然而十四岁而已,我辈岂能令其冒险而安居于后?”刘理顺补了一句。
你这样说,我很没面子啊!钱谦益一想,觉得还是要有些参与感,便说道:“今日我助的李泽,久在京营,熟知上下,或可有用,不如召来一问?”
“此人是否可靠?”黄道周问道:“阉祸之剡,权当炽焰,非勇义者,不足与谋。”
“其受欺虐,必有怨气,兼知恩义,可为奔走。
左右此事须得有人联络,愚兄再带走其妻女,岂会有失?”钱谦益说道。
“既如此,即刻就去拜访。”黄道周说道。
就在三人奔走时,皇帝进了慈庆宫。
这里是张嫣的居所,为免瓜田李下,崇祯是轻易不来的。
朱由检倒是觉得无所谓,甚至认为风华正茂时守活寡不应该,却只能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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