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帝眉眼泛起幽沉色泽,说话的语调却极为平静:“但你该知道自己做的是杀头之事,银子好用,就不担心惹来杀身之祸?”
“以前确实不担心。”千岐幽幽叹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千帆过尽的疲惫和后悔,“当初要控制的人只有战王,而那时候战王只是个少年,还没去战场。我说蛊毒至少需要十年才发作,其实就是想得到一些自由,想着找机会远走高飞,但没想到宸王如此狡猾,他不但不让我离开,诱惑我染了赌瘾,还在数年之后生出了更可怕的想法。”
“当他说出要给皇上下蛊时,我是有些害怕的,可上船容易下船难,那时我已身不由己。我有把柄在宸王手里,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
“但我也因此生出了戒备,担心他计划得逞之后会灭我的口,所以才找机会给贵妃也下了蛊,那是宸王的亲生母亲,他再怎么大逆不道,也不会不顾自己母亲的死活。”
穆帝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倒是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千岐抬头看向牢房外,“皇上要杀我吗?”
“朕的蛊毒好不好解?”
千岐沉默片刻:“暂时不太好解,因为皇上体内的蛊毒还未成型,它无法自己离开宿体。”
齐锦皱眉:“那蛊毒会发作吗?”
“暂时也不会。”千岐淡笑,“皇上身边那个大总管杨德喜,母蛊在他身上,只要他完好无损,不受伤,皇上一两年之内就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穆帝眼底结了层冰。
话虽如此,可没有谁喜欢把性命控制在别人手里,何况知道他中蛊的人至少已有四五个人。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结果。
好在穆帝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并没有慌张,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甚至眼前这个人暂时还杀不得。
不过该问的话已经问清楚,他没兴致继续在这里逗留。
穆帝转身走出牢房,待容苍和齐锦跟出来,才淡淡开口:“先关着吧,别让他死了。”
容苍语气平静:“姬紫衣能给儿臣解蛊,想来对父皇也能解,只是他最近刚离开京城,带着岳母大人回了琅琊城,要等他下次来京,再让他想想办法。”
穆帝淡道:“朕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赶紧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才是正事。”
以后能顺利解蛊固然好。
若真有个万一,或者宸王狗急跳墙,他也能及时作出应对,让容苍监国理政,掌控大局,才能免于楚国骤生变故,避免一场夺权内乱。
“嗯。”容苍点头,“儿臣尽力而为。”
离开忠义侯府,穆帝坐上御辇打道回宫,齐锦和容苍亲自把銮驾护送至宫门内,并见着御林军统领跟随皇帝去了勤政殿,两人才告退离开。
“皇上看来对宸王已经寒透了心,裕王不堪重用,储君之位已算是殿下的囊中物。”齐锦声音淡淡,“得了圣心比什么都重要,殿下接下来不必跟他们争权,只需每日上朝,在大臣们面前露露面,朝堂上能揽下的事情都揽下来,十日一长,既可以得人心,也可以掌朝权,又能以能力让人敬服。”
“宸王在父皇心里已经是个死人,本王没把他放在眼里。”容苍说着,偏头瞥他一眼,“倒是你,适合做个权臣。”
齐锦嘴角一抽,表情微妙。
权臣?
战王不是在说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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