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李景隆一笑,用手帕擦擦鼻子,“老毛病了,见风就不行!”
淮北的灾情暂时稳定了,洪水终究后继无力,被河堤阻挡。
洪水退去需要时间,安置灾民也需要更多时间。而且因为洪水被拦住,各地的灾民更是蜂拥着朝淮安而来,人满为患。
站在城墙往外看,窝棚一眼看不到头,等待赈济的百姓,更是无边无际......
赵石看了一眼李景隆身上威风凛凛的,绣着金线的蟒袍,还有李景隆腰间的和田玉带,欲言又止。
李景隆有所察觉,“国舅爷可是有事?”
“没.....”赵石说了一声,低下头却又马上抬头道,“公爷,我等在灾区,眼前都是灾民,衣不蔽体。即便是官员也早就衣衫凌乱。您.....您身着蟒袍.....”
“国舅爷觉得不合适?”李景隆笑道,“某反问一声,你觉得赈灾,需要什么?”
赵石认识的想想,“粮食!”
“嗯,还有呢!”
“栖身之地!”
李景隆点头道,“仓促之间能想到这两点很是难得,但还不准确!”
“嗯.....药,衣,火,水.....”赵石想了想,大声道,“秩序!灾民怕乱!”
“你所说的都对!但都不是根子!”李景隆继续道,“你再继续想!”
赵石又是认真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
“希望!”李景隆揽着赵石的肩膀,指着城下的灾民道,“你看着了吗?下面是不是有个老头儿,看着我一身蟒袍,慌得跪在地上磕头呢!”
“嗯!”赵石点头。
“我这身衣服,就是他们的希望!”李景隆大声道,“对他们而言,有穿着我这身衣服的人站在这,就等于朝廷重视他们。不会克扣他们的口粮,不会弃他们不顾。”
“老百姓不信任当官的,可也离不开当官的。老百姓真不信的,其实是那些小官。而我穿着这身衣服,就是高高在上等于八府巡按一般的大官。”
“他们可以不信那些小吏,却不能不信我呀!我这身衣裳摆出来,他们心里就不慌不乱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有说话的地方!”
赵石似懂非懂,默默思考。
“这么说吧,我这身衣裳是权!越是乱的时候,老百姓越需要看到权!一种,他们平日根本接触不到,却能想象得到,什么都能管的权!”
这是,邓镇走了过来,低声道,“辛御史那边,又要杀人了!”
“怎么又杀?”赵石看了眼城下,那些还挂着的,已经风干的尸体和头颅,“多少人啊?”
“一百九十二人!”邓镇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乱民?”赵石追问。
“不!”邓镇摇摇头,“都是官吏,还有里正甲长之类,还有平日负责安抚灾民的衙役班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