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张龙那边继续说道,“今日趁着所有人都在,老子索性就把后事说说。”
“乡下的老宅坟茔地的祭田还有庄子,归公中所有。日后你们大哥和夫人共同看着,归他俩管。所出都收益,用于祖坟的维护,还有族中子弟上学读书,婚丧嫁娶。”
“这侯府还有街面上六个铺子,归夫人。”
“滁州外三百八十六亩的农庄,城里头四处宅子,归二房。”
“京城里的有八个铺位,两进院子,归三房!”
“家里共有的银钱,三房平分!”
说着,老侯爷目光看着儿孙们,“谁有意见?”
谁也不敢有意见。
见没人说话,老侯爷又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再给你们的母亲祖母磕头吧!”
张家子孙再次不情愿的拜下去,朱允熥和老爷子朝张龙那边看过去,只见对方笑着对他们拱手,然后举起酒杯。
老爷子站起身带着朱允熥走过去,按住对方要起身的身子,低声笑道,“大喜的日子,你何必呢?”说着,又低声道,“还要咱赏啥吗?”
“不要了,够了!”张龙笑着,拉着老爷子的手,“儿孙们不是那块料,守不住!”说着,低头咳嗽两声。
“放心吧,今日的事,咱和他.....”老爷子指下朱允熥,“是见证!”
张龙笑笑没有说话,神情显得很是疲惫。
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得去外边敬酒了,不然街坊邻居说不懂礼数,要笑话!”
老爷子点点头,“去吧!”
张龙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笑笑,然后微微弯腰,“这辈子,啥心愿都成了,没啥放不下的啦!”
说完,再次前行。
张龙的背影走远了,老爷子转头对朱允熥道,“吃了饭,咱们连夜赶路!人家喜事,咱们别......”
就这时,突然之间,外边传来张家人的惊呼。
“老爷!”
“爹!”
“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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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侯张龙,突然就走了。
脸上还带着笑意,穿着新郎官的衣服,捏着酒杯走的。
临走时,他另一只手还攥着新夫人的手。
这一切没有半点预兆,却又处处显示着征兆。
“又他妈没一个!”郭英叹息。
“七哥!”曹震虎目含泪,“你享福去了!”
朱允熥看着老爷子的脸,后者竭力控制,但脸上的肌肉还是有些颤抖。
“皇爷爷,您是不是看出来了?”朱允熥低声问道。
“没想到这么快!咱以为,怎么也能缓几天。冲喜,没冲过去!”老爷子叹息一声。
朱允熥听着哭声,看着忙乱的张家人,而后对郭英和曹震说道,“你俩去跟张家人表明你们的身份,镇下场面!”
大家族,老人刚交代完分家就走了,而且还留下新媳妇。说不定有人一撺掇,马上就要闹起来。
“是!”两人说着,走到张家子孙之中,开始操持起来。
凤翔侯的喜事,瞬间变成丧事。
红色的彩绸撤下换上白布,乐手们百鸟朝凤变成哀乐。
笑变成哭,也变成泪。
不变的,是门外的流水席依旧。
那些吃客们还带着笑脸,欢天喜地。
这样也好,喜事丧事一块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