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沉着脸去了御书房,并屏退殿内所有宫人。
他瘫坐在龙椅上,仰头望着宫室内极尽奢华的雕梁画栋,然而这一片金碧辉煌也无法点亮他眼中的黯淡。
赵氏江山历经数百年的沉浮,才积累下如今的疆土与财富,然而这一切都在他的手中以飞快的速度流失。
他似乎成了罪人,甚至要不了多久,赵家的江山还要在他手里改朝换姓。
想到这里,建平帝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般痛苦和彷徨。
事实上,这一段时日以来,他几乎夜不能寐,因为他每晚都会被噩梦缠身,梦里他坠入黑暗无边的深渊,不停的下沉,每每惊醒时,都是一身冷汗。
这是他内心的恐惧与焦虑使然,可他却不能对任何人说,不能对任何人露怯。
他坐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孤独的承受着一切。
一旦他说怕了、累了,那么支撑着这个王朝的最后一丝希望就会破灭,坚守前线数以万计的将士会毫不犹豫的丢盔弃甲。百官劝降,而他成了毫无抵抗的亡国之君。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而让他交出景帝求和,何尝不是更大的耻辱。
即便景帝真的罪大恶极,作为儿子,他也不能将他抬去阵前献祭,否则后世之人将如何评价他,他将永生永世都背上卖父求饶的罪名。
何况退一万步说,他不信萧瓒要的公道会如此简单,他率领千军万马一路从燕北打到了江淮,一条人命就足以让他掉头回去吗,这怎么可能呢。
建平帝头疼的闭着眼睛,仿佛立身于万丈高崖之上,进退维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的思绪,他睁开眼,看见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陈知初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
他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惊讶之情,如今整个皇宫之内,敢无视他命令的人除了她就没有旁人。
陈知初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又转身接过宫女递来的甜白釉暗花缠枝莲纹盅碗放在他的面前。
“陛下,这是臣妾刚做好的冰糖雪耳牛乳羹,您快趁热尝一尝。”她揭开盅碗上的盖子,看着建平帝说道。
一阵牛乳的浓香扑面而来,其中好像还混合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清甜味道。
建平帝只是闻着便觉得有了食欲,最近他很爱吃甜食,可见他心里有多苦。
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待宫女告退后,开口道:“如果你是替你父亲和兄长来劝说朕的,那还是回去吧。”
“陛下多虑了。”陈知初看着他说道,“臣妾身处后宫,不敢也不该过问朝堂政事,更不会做任何人的说客。”
建平帝闻言转头看着她,眼中的安慰化开了些许阴郁。
他握住陈知初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朕没有看错你。”
短短一句话让陈知初百感交集,看着眼前颓然而低沉的建平帝,她心里是不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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