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笙的视线扫过瘫在地上尖叫痛哭的高禄,然后落在没什么惊讶之色的韩启山身上,开口道:“这对父女满口谎话,聒噪的很。”
他说完站起身,瞥了一眼杵在一旁的肖健,说道:“你跟本侯过来。”
肖健回过神,赶忙跟了上去。
而韩启山则目送他们离开,等人都走了,他才慢悠悠走到高禄面前,神情悲痛的高禄抬头看着他,目露乞求。
韩启山亦俯视着他,却面露遗憾,下一瞬,他忽然出手按住高禄的头,只听咔嚓一声响,高禄被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嘴角流出涓涓的鲜血。
……
裴宴笙回到下榻的厢房后,径直在外间的太师椅前坐下,而肖健则站在他的面前。
“酒醒了吗?”裴宴笙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肖健问道。
肖健抬头看着他,只见他面色严肃,眼神冷厉,原本对他草菅人命的做法颇有微词,当下也是敢怒不敢言。
“自然是醒了。”他有些低落的答道。
结果立刻又遭到裴宴笙不留情面的质问:“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肖健愣在当场。
裴宴笙却略带讽刺的继续问道:“是可笑的妇人之仁,还是愚蠢的天真?”
肖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里既委屈又莫名。
裴宴笙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由摇头冷笑,“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看把你得意的,一棵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你都认不出来。
还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在晋阳被人耍骗的团团转的教训这么快就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裴宴笙很少为外人如此动怒,大多数时候他懒得管他人生死愚钝。
可肖健竟然蠢的让他很生气。
肖健看着裴宴笙眼中流露出的失望,明白自己刚刚又犯了蠢,心里哪还有半点委屈,只剩下心慌和无措。
“侯爷,您别生气,我当时估计是喝多了,所以没辨出高禄那厮的谎话。”他小心翼翼的辩解道。
裴宴笙被气笑了,沉默的看着他。
而肖健则在他失望的凝视下,万分自责和懊恼。
“侯爷,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他痛定思痛的保证道。
裴宴笙看着他哭丧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肖健,这是本侯最后一次给你忠告。”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想想你曾经做过的蠢事,为了讨好公主,私调禁军。在晋阳轻敌自大,误信奸人。到了安阳又听小人谗言,全无是非判断。
如果你继续这么散漫粗心下去,轻则被人利用,重则性命不保。
该怎么改正,本侯也说过很多次了,剩下的你自己想清楚。”
肖健满脸凝重的看着裴宴笙,虽然他疾言厉色,话说的很难听,但他却从不是危言耸听之人。
正因此,肖健这次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内心无比沉重却又很庆幸。
他不想死,他还想继续为朝廷效力,还要守护公主。
“侯爷一番苦口良言,肖健铭记于心,以后定每日反省自问。”肖健抱拳郑重的说道。
裴宴笙冷冷的看着他,挥挥手。
……
肖健走后,裴宴笙坐在椅子上兀自沉思。
今日他对肖健这般痛斥,一则实在是看不得他如此蠢笨,二则是想帮建平帝保住一员大将。
肖健不圆滑,但论武艺带兵在朝中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若他能再聪明一点,便可以成为支撑朝廷的一块坚固基石。
这样一来,建平帝也能多一个倚仗。
正想着,屋外的侍卫敲门进来,递上一封京城来信。
裴宴笙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这封信是魏青的例行汇报,他在信中说到府上一切安好,还提到了宫里的形势。
容安并没有给他带只言片语,意料之中,但心里不免遗憾。
从前出征尚且可以得到她亲手缝制的衣服还有护身符,现在却是连一句祝君凯旋都成了奢望。
他不禁想,若是他打的不是萧瓒,容安愿意为他再圆一次梦吗。
他觉得容安应该会的,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尽可能的对身边的人好。
作为一个辜负过她的人,她尚且能轻柔以待,那被她辜负的人呢,她一定会想办法加倍的去补偿吧。
无论身处何地,她都是一个温暖的存在,所以那些妄图跟她相提并论的贪婪低贱之辈,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