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年！
整整十万年！
凌毅终于能当着妈妈的面，亲口对她说出这句道歉的话了。
在别人看来，他或许只是做了两三年的混蛋事，但在凌毅的心里，却是带着愧疚，活活煎熬了整整十万年。
没有人知道这十万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自然也就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感激和庆幸。
感激师父带他去修仙界，庆幸自己十万年的修仙生涯，从来不曾放弃；
也庆幸自己做错事，还有悔改的机会，不像有些人，即便想悔改，可斯人已逝，再也没人能亲耳听到他的那句道歉了。
当然，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凌毅，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凌毅？这兔崽子回来了？”罗美玉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后，忍不住惊呼一声。
彭爱萍院子里的人，在听到凌毅那撕心裂肺的嘶吼之后，就全都忍不住朝这边望来。
只是他们现在还有点懵，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罗美玉的这一声惊呼，他们才如梦初醒般，认出凌毅来。
于是人群里，很快就传来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
“咦？不是说他已经死在外面了吗？怎么又突然活了？”
“别瞎说，谁说他死了，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而且看样子也醒悟了，知道回来看他妈，还知道磕头认错了。”
“醒了好啊，他们两公婆这两三年确实太苦了，希望这浑小子能改改之前的臭毛病。”
“只怕难哦，赌这玩意儿，你当是那么好戒的？因为赌博，家破人亡的事还少了？我就怕他道歉是假，回来败家是真。”
“要真是那样，那就是老天没长眼睛！兰英姐他们，也就真的要被他给连累死的。”
“……”
在人群这边讨论的时候，彭爱萍那边的三人，也在低声嘀咕着。
“小罗，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说那个姓纪的是个绝户吗？怎么多出个儿子来了？”邱兵脸色阴沉的说道。
欺负一个绝户老人，他没有丝毫压力，可现在多出个儿子来，那难度可就成倍增加了。
尽管他并不相信一个烂赌鬼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但毕竟比绝户要难上不少。
“妈，你不是说他烂赌欠钱，到处被人追杀，怎么还会回来？”罗启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一脸诧异的问他妈道。
“我怎么知道？之前纪兰英他们两口子满世界的借钱，就是去给他还高利贷，这都过去一年多了，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彭爱萍说话间，狠狠的瞪了凌毅一眼，补充道：“这种人渣，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怎么不死在外面？”
她这话的声音并不小，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罗美玉听到这话后，看到对面站着的邱兵，顿时反应过来，冲着凌毅大喊道：“凌毅，快带你妈去县城，这个当兵的，要杀你妈灭口！”
但她这话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引起那对母子的任何反应，依旧一个站着不动，抖肩如筛糠；一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直到过了一阵，村子方向传来整齐的跑步声，两人这才有所动作。
只见纪兰英急忙去拉凌毅，结果却没拉起来，然后就那样径直把他往外推：“快走！你快走！”
虽然她不相信那些正规军就是冲着她儿子来的，但村里‘桥头会议’传到有鼻子有眼的，她宁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无。
而凌毅，不顾母亲的拉扯，又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后，说了句：“妈，对不起，这几年让您受苦了。现在儿子出息了，以后你们就跟着儿子享福吧。”
说完这话，凌毅这才起身，然后一把抹净脸上的泪水，冲着纪兰英咧嘴一笑。
之前还一直绷着的纪兰英，看见凌毅这笑脸后，瞬间就绷不住了，抱着凌毅放声大哭起来。
这几年来，她很凌毅他爸，在村子里没少被人戳脊梁骨。特别是彭爱萍一类的，动不动就在背后骂他们是绝户。
他们倒不是怕被人骂，而是担心凌毅那个样子，真的死在外面。所以整日整日的担惊受怕，整夜整夜的失眠。
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在午夜突然惊醒，然后独自垂泪到天明。
最关键的是，这种痛苦煎熬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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