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很配合地咳了两声,又指指自己的喉咙,微笑着摆出请的手势。
得到首辅与次辅的默认之后,韩爌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议西缉事厂重开之事。”
“朕先说两句吧。”韩爌本来打算让早朝时大放异彩的徐礼部先发言,但皇上既然先声夺人,韩主持也没有办法。
“西缉事厂开不开的问题不用议了。内阁让傅櫆来给朕添堵之后,居然建议朕让司礼监去查东厂。这不开玩笑吗?司礼监是文职机构,怎么查?你们难道想让王安去抓人吗?”朱常洛厚着脸皮责备内阁。
方从哲本来还感慨万千呢,颇有些忘年神交、老遇明君之感。但听到皇上说这种话,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唉?不是!这不是您让我在朝会上提出来的吗?您要是觉得不对,面圣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啊?
不过阁员里心思最活泛的刘一燝算是看明白了。皇上这是既想开西厂,又想让内阁背锅啊。不知为什么,刘一燝竟意外地有点儿同情方老头儿。
首辅大人,这口锅就由你替大家好好背着吧。刘一燝的同情来得快,去得更快。
见没人发表反对意见,朱常洛点点头继续说:“西厂的班子已经搭起来了,没从锦衣卫调人,人员都是从御马监禁军里出来的。内阁还有意见吗?”
方从哲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长叹一口气,答道:“皇上圣明!”
“很好。徐光启,徐卿!”叫到徐光启的时候,朱常洛装模作样地握起拳捶了一下桌子。
“臣在!”徐光启非常配合地露出惶恐的神色。
“既然你说西厂不事巡查缉捕、不事肃反清叛,专事缉贪查漏。那你倒是给朕和在坐的大人们说说,这个‘专’字该怎么写呢?”朱常洛松拳翻指,摆出一个不是很礼貌的请姿。
在场的人听见皇上的语气,无不为徐光启捏一把冷汗。他这个建议要是说不允当,很容易被扣上“试图让外廷插手内廷”的帽子。
“臣斗胆!”徐光启行礼后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臣以为,西厂应专事对东厂及锦衣卫的监察行动。”
“说清楚点儿。”
“锦衣卫巡查缉捕、东厂肃反清叛。大明不需要一个新的机构来重复同样的工作。但在巡查缉捕、肃反清叛的过程中,难免出现假借天威,以权谋私的行为。而这种行为将不可避免地致使內帑之财入小人之手,圣德天颜遭无妄之亏。”简单阐述后,徐光启举例道:
“比如,东厂之所以能搞出‘贪帑勒索’的惊天大案,就是因为内廷缺少一个监察机构。外廷尚有都察院,但内廷却什么都没有。纵使龙目如炬,洞穿黑夜,亦不如晨阳驱雾,明里看花。”
徐光启的意思很明确,大明有锦衣卫和东厂就已经够用了。同时,锦衣卫和东厂好虽好,但没个东西罩在他们头上,就很容易狐假虎威、肆无忌惮。他们这样干既损害皇上您的钱包,又让您在天下人面前丢脸。所以最好找个什么东西罩在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