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还真是个老狐狸。”魏忠贤独自一人坐在回城的马车里自言自语。
失足坠亡、打水溺亡、想不开吊死......在宫里杀掉一个不被皇上庇佑的女人,对位高权重的王安来说就像是撕掉一张没用的草纸,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暗示,客氏就会消失。
魏忠贤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精之一,自然不可能听不出王安的暗示。所谓“做得漂亮一点儿”,无非是斩草除根。
没什么好犹豫的,魏忠贤确实贪恋客印月的身体,但为了满足权欲,他连男人的至宝都能舍弃,更何况一副美艳的皮囊。
他把事情做绝了。客印月的焦尸和侯国兴的无头尸是魏忠贤呈给王安的投名状,但他也因此断了自己的后路。
皇长子朱由校早年丧母。客印月这个心思并不单纯的奶妈于是趁虚而入,在很大程度上充任了这一角色,填补了朱由校心底因为既缺母爱又缺父爱而空出来的部分。
即便客印月在朱由校心灵的空洞里塞入的是肮脏的东西,但对朱由校来说,肮脏的东西至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更何况,自幼缺少教育的朱由校并不十分知道什么算是“正确”。
魏忠贤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掉了客印月和她的儿子。这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成为皇长子朱由校的心腹太监了。在大明现有的政治氛围下,只要皇长子熬到皇父宾天,那他就是皇帝。
而大明的皇帝如果想要处死宦官只需要一句话,哪怕你位极司礼监掌印。
所以,从客印月断气的那一刻起,魏忠贤就不可能再三心二意,而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成为泰昌皇帝朱常洛最忠实的仆人,并排除一切试图威胁朱常洛地位和生命的人。
死在泰昌皇帝前面,这是他善终的唯一途径。
“客印月和侯国兴的尸体都找到啦?”王安坐在司礼监本部偏厅的主座上,他的面前只有一个垂手而立年轻宦官。
“老祖宗,找到了。客印月被魏忠贤烧成了一具焦尸,不辨人形。埋在朝阳门以东十六里外一处杳无人烟的树林里。”
“侯国兴身首分离,身体被魏忠贤的家仆丢到了广宁门外的乱葬岗,而脑袋则被砸了个粉碎丢去喂野狗了。”回来复命的太监还不知道给魏忠贤打下手的全是他的亲戚。
“他发现你了吗?”王安点点头,继续问道。
“发现了。按照老祖宗的吩咐,我等并未刻意掩藏行迹。他们做事也没有避着我们。”太监回答道。
“很好。自己去账房支一笔款子,拿却和小的们好好儿歇歇吧。”王安手书一张支取五百两银的条子递给复命的太监,然后摆手示意他出去。
“多谢老祖宗。”
宦官走远后,王安嘴角微微上扬。他喉头蠕动,自言自语道:“皇上性宽仁慈,但我王安可不仁慈......”
处理掉客印月的第二天下午,王安领着魏忠贤再次来到南书房。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求见。”这次有人在门口为两人通名。
“宣。”朱常洛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酸麻的后腰。
“奴才王安拜见吾皇万岁!”王安行礼如仪。
“奴婢魏忠贤拜见吾皇万岁!”魏忠贤还是有些发抖。
“起来,都起来。”朱常洛扭了扭腰。
“王安,龙虎山的张天师走到哪儿了?”朱常洛的语调仿佛是让王安给张天师打个电话问问他走到哪儿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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