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儿可还有事?”
“启禀父皇。”裴修年抱拳躬身,环顾四周之后,才是微声道:“父皇可曾听闻如今宫中风声?”
昭宁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什么风声?”
裴修年再近两步,声音压低:“宫中今日常传儿臣投靠了太后娘娘,父皇难道没有听闻?”
“竟有此事?”昭宁帝眯起眼眸。
“确有此事!”
裴修年猛一颔首,“这消息便是儿臣让人传的。”
“哦?”昭宁帝眉头微挑,“年儿为何要行此事?”
裴修年神秘兮兮道:“是因这位太后娘娘想要拉拢儿臣,但其手段肮脏,被儿臣看在眼里。”
面对眼前这位便宜父皇略有疑惑的神色,好大儿三皇子才是继续娓娓道来:
“儿臣才知来杭州接儿臣的那位赵供奉曾父辈任职于镇抚司,那他多半也是太后娘娘之人,当日于飞舟之上,儿臣遇刺,便是他发现的毒,父皇你说,怎能有如此巧事?”
“而后如今回宫儿臣又听闻太后娘娘早在青丘大捷之时便亲自为儿臣站台,儿臣与之素未谋面,太后娘娘何故突然站台?”
“儿臣近日想来,此下毒之举,极有可能为太后娘娘刻意饰演的举措,为的便是嫁祸他人,从而拉拢儿臣,而儿臣如今收复云川,百姓间已有大势,太后娘娘许是野心昭昭,欲吞龙雀。”
昭宁帝安静听完此话,手指轻轻点着案桌,眸中却有几分亮堂,他也是低声问道:
“那年儿如今是想如何?”
昭宁帝显然是极有手段的操盘手,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同样的弱点,而这个弱点便是自负。
像三皇子这种初出茅庐之人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得出一个臆想的结论,对于昭宁帝来说虽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怀疑?
从何怀疑?
好大儿信任自己,才找自己商量这些事,之前的赏赐也敢没多要,方才又是为朕执言,这不是妥妥的皇党马前卒吗?
况且他说的这些事有迹可循,恰巧又能自圆其说,昭宁帝又何乐而不为呢?
裴修年果断答曰:“太后娘娘不可不防,儿臣有一计。”
“何计?”
“将计就计!”裴修年解释道:
“既然太后娘娘抛出橄榄枝,那儿臣便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牵制她是其一,若是可能,儿臣或许还能为父皇夺来都察院和镇抚司之权,使父皇真正一统大周。”
裴修年这话直击昭宁帝内心,他听得龙颜大悦,拂着龙袍宽袖笑道:
“好!但年儿可要小心太后娘娘的手段,她既然是如此蛇蝎心肠,那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当然,父皇这边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若是有何所需,可问父皇来取。”
裴修年连忙躬身,诚恳道:“多谢父皇,那儿臣今日便先行告退。”
“年儿稍等。”
昭宁帝又喊住了裴修年,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玉瓶,递给裴修年,坦然道:
“这是父皇才炼的丹,虽无大用,但也足以洗筋伐髓,强身健体,对于年儿感兴趣的修行更有裨益,且收下吧。”
裴修年当然不会谢绝昭宁帝的好意,他也知道昭宁帝用来给自己屠子打掩护的就是这些丹。
裴修年一眼扫过便知道这些丹肯定不是今早炼的,而且对自己这早已登峰造极的体魄的裨益聊胜于无,但不要白不要。
瘦死的骆驼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连忙再躬身道:“儿臣拜谢父皇。”
“嗯。”昭宁帝的心绪极佳,“退下吧。”
裴修年应声后便行出御书房,没有再差使太监陪同,独自穿行过后花园,打算抄近路回承乾宫。
也就是此时他被拐角处的一只玉手拉住,然后这只手的主人便将他按在墙上,怒气冲冲的太后娘娘蹬着高跟宫鞋,单手叉腰,眉目之间几分居高临下。
裴修年早已猜到太后娘娘会埋伏自己,便是毫无惊讶地在她的眸光中淡然打招呼:
“孟姨。”
太后娘娘咬着唇瓣,怒道: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见裴修年不回答,她又是问:“方才于御书房为何呛本宫?”
裴修年一摊手:“孟姨,什么叫故意,什么叫呛?我可没答应投奔你啊…”
太后娘娘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上这死皮赖脸的裴修年一口,她勉强呼出两口气,平复一下心境道:
“那你收本宫护心镜?!你还我!”
说着她便是要伸手去摸向裴修年的腰间。
裴修年耸耸肩,巧之又巧地挪开一步:“收礼物≠我同意。还有送出的礼物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听得此话太后娘娘翘着手指扶额,感觉自己要被这小子气得背过气了,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正欲发作,却是忽然发觉自己手中凉了一瞬。
太后娘娘才低头,便见掌心中多了一只精致的玉瓶。
裴修年轻轻揽一下她的腰肢,在她耳鬓轻声道:
“孟姨…我怎会不知你的心思?这是我向父皇要来的丹,据说可美容养颜。至于方才之事,我们回宫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