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唯有先苦才有后甘!”老道一笑,“佛家讲循序渐进,我道家却是要论心...循序乃为事,论心乃为谋......”
“可是,在晚辈看来,如此陡峭崎岖的山路,对于童子来说,还是太难了些!”朱允熥又道。
“哈哈哈!”老道爽朗的大笑,“路,就在这!它难不难,不是老道也不是老道的徒儿能做主的。”
“人力穷也,莫说我师徒二人,就是再有二十人也无法开出一条好走的新路。”
“走不出新路,就只能凭着双脚小心前行!”说着,老道的面容变得郑重起来,“外物无法变更,唯心可以持之以恒!”
闻言,朱允熥猛的肃然起敬。
这不就是困扰他心境问题的最好答案吗?
偌大的帝国,几千年的通病,不是人力可以改变扭转。
但,帝国就在这。
人,也必须走下去。
你改变不了山,改变不了路,就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你若勇往直前,那就是前途一片大好。你若萎靡不振乃至心灰意冷,那前路就是一片灰暗。
此时,又见那老道看着朱允熥,缓缓说道,“路就在这,山也在这,万物不变,唯人可以变。但人之变,不应随着物变。大儒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说独善其身!”
“此二者,唯大毅力者,不能耳!”
朱允熥起身,俯首道,“晚辈谢道长,指点迷津!”
“谈不上!”那老道摆手道,“我等修道之人,就是喜欢这么神神叨叨的,公子莫怪才好!”
说着,他低下头,看看手中的烧饼,然后又是爽朗一笑,“可惜.....”
“可惜什么?”朱允熥问道。
“可惜我们只带了两枚烧饼,不能请公子!”老道笑道。
朱允熥也大笑,“敢问道长在何处修道?”
“山脚下!”那童子大声道,“回龙观!”
“有道人几何?”朱允熥又问。
“只有我师徒二人?”那道长说着,把烧饼吃下去,然后正色道,“这位公子,我们师徒是不接受香火的!”
朱允熥微怔,“您怎知道在下要布施?”
老道忽然莞尔,“老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公子你呀,长的就是一张大富大贵又...”说着,他又突然坏笑,“大富大贵,又甚是冤种的脸,哈哈!”
“我....冤种....哈哈哈!”朱允熥大笑起来。
此时老道师徒吃了烧饼喝了水,又齐齐站起身。
老道对着朱允熥再次颔首,对童子道,“小君宝,走吧!”
“老君宝,我跟着您!”
阳光洒落,一老一少的身影在地上拉的很长。
“记着呀,下山的路是很好走。可是越是好走的路,越要慢下来,越要小心!你要知道,下山栽跟头,可比上山还厉害呢!”老道喊道。
“徒儿知道!”那童子也喊道,“上山摔跟头是超后的,下山摔跟头是朝前的。若是摔了跟头,就叽里咕噜的滚下去,谁都拦不住!”
二人的声音渐远。
朱允熥站在原地,也忽然大喊道,“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萍水相逢何必问?”远远的老道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岂料,那童子却欢快的喊道,“我师傅叫君宝........”
啪!
却是那老道在徒儿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行路就是行路,谁让你嬉笑的?好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