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思琦打来的电话。
陆严河马上就接了电话。
“喂,思琦。”他一边接了电话,一边起身,准备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去接电话。
李治百和颜良听到思琦这个名字,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打量着陆严河。
陆严河可不想被他们两个人起哄,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你在哪儿?”陈思琦问。
陆严河说:“我……我正在星沙路这里一家饭店,颜良回来了,我们三个人正准备一块儿吃饭呢。”
“我想过来找你。”陈思琦问,“行吗?”
“行啊。”陆严河马上说,只是同时也有些诧异,他已经听出来了陈思琦话里的异样。
陈思琦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如果陆严河跟别人有约,她几乎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要来找陆严河。
所以,陆严河才觉得奇怪。
只是他也没开口问。
等陈思琦过来就知道了。
陆严河挂了电话,把
“跟咱们弟妹说什么呢?”李治百问,一脸揶揄的表情。
陆严河:“你别这么喊,太尴尬了。”
李治百:“反正我又没有当面这么喊她,而且,老陆啊,你这人终于漏出马脚来了啊,以前死活不肯承认,现在都不否认了。”
陆严河:“……你别乱说,我们俩没有什么,收起你那双比电灯泡还亮的眼睛,等下她要过来,你别让她不舒服。”
“她要过来?”李治百的眼睛更亮了,“这感情好啊,放一百个心,我绝对给她展现出作为你朋友的超高素质。”
他冲颜良抛了一个眼神,“没错吧?”
颜良也一脸看好戏不嫌事大的表情,点头,“就是,你放心吧,我们俩什么时候给你掉过链子。”
陆严河看他们这个反应,心中跟打鼓似的,更紧张、更不安了。
一点都没有放下心来。
他认真地说:“我跟你们说认真的。”
李治百轻咳了两下,语气里仍然充满揶揄:“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陈思琦这段时间都一直挺老实的,既不像从前那样跟刘薇安干仗干得硝烟四起,也没有折腾,就为了自己能够顺顺利利地去江广上学。
眼下都八月了,陈思琦觉得这事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刘薇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服了她爸,想让她再复读一年,冲刺玉明的几所重点高校。
两个小时前,陈思琦听到她爸让她去复读的时候,人都傻了。
“复读?”陈思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问:“我考上的大学是有多差,让你们想让我去复读?”
刘薇安一脸关切、苦口婆心,说:“思琦啊,江广大学虽然不差,可是离家里太远了,你离家里这么远,我和你爸怎么能放心啊,你的成绩既然能够考上江广大学,那复读一年,说不定你就能考上振华和玉明,这不是更好吗?”
陈思琦的心态在一瞬间都几乎要崩塌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爸,问:“爸,难道你也认为复读是一个好主意吗?”
她爸说:“江广大学确实离家太远了,你在那边遇到个什么事情,我们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
“现在飞机高铁都这么发达,几个小时哪里赶不到?”陈思琦气愤地说,“她就是不希望我逃脱她的掌控!江广大学也是一所重点大学,是我辛辛苦苦努力了好多年才考上的大学,你们就这么让我放弃?!”
刘薇安马上说:“思琦,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你,我和你爸只是不放心你而已,江广大学确实不错,可是咱们家这个家境,就算你没有考上大学,你这辈子也衣食无忧,何必跑那么远去吃那个苦?”
“那以后陈远知吃不吃这个苦?”陈思琦冷眼看着她,问。
陈远知是刘薇安跟她爸生的儿子,现在在上国际小学。
陈思琦看着他们,握紧拳头,问:“我要出国念大学,你们不肯,陈远知却在上国际小学,我考上了江广大学,你们现在竟然让我放弃,去复读,那我问你们,陈远知以后要上大学吗?你们会只让他待在玉明上大学吗?”
刘薇安没有说话。
陈玮说:“你是女孩,他是男孩,怎么一样?”
陈思琦愤怒地瞪着他们,说:“要是我妈还在,你看她会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双眼通红,盈着眼泪,说:“我已经成年了,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江广大学是我自己考上、自己选的,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会去上这所大学。”
陈玮板着脸,语气强硬地说:“我不同意,你哪儿都不可能去!”
“是吗?那就试试吧。”陈思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关在家里,你们敢关一天,我就报警,我倒要看看,你你们要逼我到这个份上,把我逼疯了,也好,刘薇安也好,谁能承受我发疯的后果。”
陈思琦充满恨意地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地朝家门外走去。
“你去哪!”陈玮满腔怒火地质问。
陈思琦头也不回地高声回答:“我去找我妈,让她今天晚上到你梦里好好问一下你,你让刘薇安这个女人糊弄得团团转,让你亲生女儿大学都读不了,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陈玮被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刘薇安马上挽住了他的手臂,叹了口气,说:“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还没有长大,她以后肯定会理解我们的苦心的。”
陈玮看了刘薇安一眼,将她抱在怀中。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确实辛苦,不过,帮你照顾你女儿,我愿意。”刘薇安抬起头,看着陈玮,“很抱歉,如果我能够跟她相处得更好一点,就不会让你这么恼火了。”
陈玮仍然气得没有缓过神来。
“你对她已经够好了,她自己不识好歹。”陈玮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付出了多少。”
刘薇安的眼眶微微发红。
“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刘薇安说,“我真的也没想过让她喊我妈妈,我只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能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陈玮:“她妈妈离开得早,性格执拗了点,你多担待。”
“我们之间还说这个干什么。”刘薇安轻轻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当初我答应嫁给你,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其他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我是真的希望她过得好,她过得好,你才会开心,你开心了,我才开心。”
“我知道。”陈玮点点头,“不过,她如果真的一意孤行想要去江广,那就让她去吧,她已经钻这个牛角尖了,要是强迫她复读,到时候搅和得家里没一天安宁,你更难受。”
刘薇安:“只要你舍得就行,要不是因为你不舍得她离开你身边,***嘛做这个恶人。”
她将头轻轻靠在陈玮的肩膀上,轻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流淌着一片平静。
陈思琦跑到了墓园,在她妈墓碑前坐了一个小时,眼泪也哗哗地流了一个小时,离开以后,看着漫天的火烧云,心中空荡荡的,宛如一片空旷的荒原。
她不想回去,于是给陆严河打了那个电话。
六点十二,她到了星沙路,一下车就在马路对面的饭店门口看到了陆严河。
他戴着口罩和渔夫帽,双手插在裤兜里,姿势像个门神,但身形挺拔清俊,让路过的人都不禁多看他一眼。
幸好现在暮色四合,光线暗淡,尽管很多人都多看他一眼,在他的伪装下,还没有人认出他来。
陈思琦在马路对面看到陆严河的一瞬间,崩溃了一下午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像过了一个冬天的手放进了春天的阳光里。
陈思琦过了马路。
陆严河在她过马路的时候才看到她,挥了挥手。
陈思琦对他仰脸一笑。
虽然是笑的,陆严河却看出来了陈思琦的眼睛刚哭过,还有些红肿。
陆严河马上就愣住了,诧异地看着她,低声问:“你哭了?”
“跟我爸和刘薇安吵了一架。”陈思琦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在不想说这个,不好意思,你跟朋友吃饭,我还来打扰你了。”
陆严河:“没事,他们都很想见你。”
陈思琦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啊?”
陆严河:“我们进去吧。”
他打开门,让陈思琦先进去。
等陆严河带着陈思琦一进包厢,等待已久的李治百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陈思琦的面前,伸出右手。
陈思琦愣了一下,疑惑地、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
李治百马上跟她握了握手,义正言辞地说:“你长得真漂亮,难怪陆严河对你日思夜想的。”
陈思琦愣住的同时,陆严河脸上五官都纷纷地错乱了。
“什么鬼?”
颜良紧跟其后,附和李治百,说:“我说陆严河怎么平时很少跟别的女孩说话,怎么就一直念叨着你呢,难怪你们会一起上热搜,还被人误会,等等,是误会吗?”
他盯着陈思琦,一脸佯装出来的无辜,眼睛在陆严河和陈思琦身上来回转动,问:“你们俩——”
陆严河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他一巴掌推在颜良肩膀上,恼羞成怒:“去去去去去,都给我坐下,正常点!”
陈思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