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十年前就死了。
而且还是带着一身的病患和满心的绝望死去。
对他而言。
这才是真的残忍。
“爷爷他……”
魔女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菩提子，“圆满了。”
说话间。
她身形一颤。
整个身体竟是变透明了几分，甚至连容貌都隐隐发生了变化……先是原本柳莺的模样，只是随之被她动用最后的力量改成了墨尘音的容貌。
顾寒心里猛地一沉。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犹豫，他瞬间将摇摇欲坠的魔女抱在了怀里。
紧紧地抱住！
“其实。”
魔女将头轻倚在他肩头，手中紧紧握着那枚菩提子，一脸幸福的笑容，“我早就撑不住了，可我舍不得爷爷，更舍不得你，现在爷爷圆满了，我……也圆满了。”
话音刚落。
她身形又是透明了几分。
腾地一下！
顾寒一言不发，眼中满是血丝，直接抱着她大步离开。
“你干什么？”
“找炎前辈！”
“没用的。”
“那也找！”
“傻弟弟。”
魔女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还要渡人劫的。”
“去他娘的人劫！”
顾寒眼珠子通红，表情有些狰狞。
“老子不渡了！”
圣药！
补充魂力的圣药！
一定要找到！
哪怕……给她续几天的命也好！
他心里很慌。
也很害怕。
哪怕面对郑宁，面对蛮族，面对云傲……再强的敌人，他心里也只有怒，只有反抗，从来没有畏惧之心，可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没了她。
他的人间便不再圆满。
他疯狂地呼唤千夜。
只是如同往常一样，似乎是千夜消耗太大，又或许是在渡人劫，他根本得不到半点回应。
“陪我赏月好吗。”
魔女神情有些恍惚。
顾寒身形一滞。
“现在是白天。”
“真傻，不会等到晚上吗？爷爷不是说了，他不会再监视咱们了，咱们不用偷偷摸摸了。”
“不……”
“答应我。”
她看着顾寒。
语气带着恳求之意。
“最后一次……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
顾寒沉默了一瞬。
“好！”
轻轻转过身，便带着她再次来到寒山山顶。
同样的位置。
同样的人。
只是天清气朗，少了一轮圆月。
魔女躺在顾寒怀中，抬头望天，语气轻快，“今晚的月光，肯定很美很美。”
“……”
顾寒一言不发。
拳头紧握，几乎攥出了血来。
没有你。
月色再美又如何！
见他不说话，魔女轻轻一笑。
“姐姐美吗？”
“恩！”
顾寒心痛如绞，重重地点点头。
“很美！很美！”
“真好……”
魔女的双眼瞬间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这样结束。
再合适不过了。
……
天龙寺。
后山。
一处莫明空间内，老僧盘膝坐在血红色的晶体地面上，口诵佛经，身上佛光微微闪耀，将丝丝缕缕侵袭过来的红雾尽数挡在了外间。
上空中。
一颗千丈余长的头颅静静悬浮在那里。
三目紧闭。
被数道粗大的秩序神链牢牢封锁。
下方。
无心紧紧盯着那头颅，眼中满是好奇，懵懂，以及……一丝挑衅的意味。
突然！
老僧似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师父？”
“……”
老僧沉默了一瞬。
“无事。”
言罢。
再次合上了双目。
……
寒山山顶。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了顾寒身后。
一男一女。
看着倚在顾寒怀中的魔女。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师妹。”
“一千多年了。”
“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