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氏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只有许二钱父子两听清楚她的意思。
许二钱眉头皱了皱,拿不定主意。
赭氏接着劝道:“你可别不当回事,按规矩,像我们这样流放来浦城的百姓除非有黄叶那样的本事入贵人的眼,否则就得慢慢熬,熬过五代才能离开。
咱们这辈子是不指望了,可咱们得为子子孙孙考虑不是?有命在才能想别的,挖了地窖万一哪天再打战咱们也能躲进地窖,浦城没事最好,要是浦城哪天破了咱们不至于干坐着等死!”
他们家之所以被流放是因为许二钱有个不着调的叔公,当时他叔公犯事的时候还没分家,他们一家就这样被连累了,按照陈律,他们这一辈是流放三代,孙子就是流放五代,等到曾孙那辈想要离开浦城随时都可以走。
他们两口子有生之年应该能看到曾孙出世,以前公孙县令把持浦城,大家日子过得水深火热,赭氏从不敢想这些,可如今否极泰来,她自然得多想一想,不止她一个人想,几乎所有人家都这么规划。
许二钱前面过几个人就是李木一家,他犹豫了一下,过去跟李木他爹唠嗑了一会儿,回来后已然不见半点迷茫,甚至还有隐隐的兴奋。
赭氏好奇追问。
许二钱低声道:“李木他爹说了,村长准备找村老好好商量商量,既然要弄大家一起弄。”
村长还想在村里隐蔽的地方弄个大型地窖,没事就用来囤粮,出事大家还能多个躲藏的地方,不过这是李木他爹交待不能让女人知道,省得妇人嘴巴大,守不住秘密,他就没敢告诉赭氏。
赭氏一听能弄,脸上瞬间笑成一朵花,“一起弄好呀!还能省不少钱呢!”
用石头弄地窖得去河边挖石,这么多人家要弄,河里的石头不一定够用,指不定还得跟浦城外的百姓买,这事十有八九得求黄叶帮忙才行。
不过片刻功夫,赭氏已经想得老远。
大家领了钱刚回村,村长就召集全村人开会,果然如赭氏猜测的一样,需要找黄叶帮忙,幸好李木今日休息在家,他主动站出来牵头。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田淮只是略微思索一下就答应了,于是浦城百姓开始热热闹闹挖石建地窖,连阿梨她们都得天天晚上回去帮忙做活。
在这种忙碌景象中,钦差大人入城了。
田淮带着一队人马站在永定大街北侧,卫铜带着人站在南侧,众人齐齐望着城门方向。
马车在永定大街停下,文先生神色凝重,衣袖下的拳头蓦地攥紧,田淮早已蓄势待发,那架势不像接钦差,倒像是来干架的。
车帘一挑,一个头戴金冠,身着赤红金衫华贵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文先生猛眨了眨眼,目瞪口呆。
田淮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怎么是你?”